兩人正在云端共賞那千峰托月的盛景,瞿曇越話中微帶無奈,卻也不無笑意,柔聲道,“這或者也正是天意,我素來行事謹慎,因無所欲,便從不曾冒進。當(dāng)日父親讓我來南鄞洲尋你,只是令我和你結(jié)下一段善緣,如能將你帶回,自然最好,但也知道玄魄門的底蘊只怕還不足以承載東華劍,更可能惹來燕山忌憚,提前開啟兩宗大戰(zhàn)。按說我不該送你情種,也未有如此打算,能結(jié)下一段姻緣,已是意外之喜。”
“但不知為何,那一日在均平府中一同觀戰(zhàn),你湊在我身邊,你我二人呼吸相拂,我從你身上聞到一股極清雅的香氣,不知為何,心下突然一動,竟想要多見你幾面,這大約是我心中第一次對旁人起了那么一絲欲念。”
瞿曇越說到此處,也是微微一嘆,又笑道,“這一念便是萬水千山,再難收束,情種反噬,終于令我嘗到了人間所有愛別離、怨憎會的苦楚,此時方知,從前旁觀癡情人種種狂態(tài),原來都是由心所發(fā),心念之奇,莫過于此,當(dāng)你時常惦記一個人時,少了她,便是坐擁天下也真沒有趣味,我雖然修的是情種,但直到此刻,才真正知道我道博大精深,變化萬千,在道韻上捕捉到了一絲精髓。”
都說情種反噬,被反噬那人是無知無覺,原來那也只是在說那些低輩修士,如瞿曇越這樣的元嬰大修,乃是心知肚明,卻依舊心甘情愿踏入苦海,阮慈輕聲一嘆,問道,“那你也知道,你被情種反噬,那么我便永遠都不會歡喜你,你的情意從來都不會被滿足,即便如此,你還依舊無怨無悔嗎?”
瞿曇越收攏手臂,將她環(huán)在懷中,突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笑道,“有得有失,若無情種反噬,怎能體會到情之真意。將來有一日待你破境洞天,或許便能將情種作用于你身上的法則之力消除,屆時……屆時……”
他語含笑意,帶有無限憧憬,阮慈心中卻是微然一嘆,低聲道,“到得那一日,你便不是這樣想了。”
這一世的瞿曇越還在戀情之初,他不知道自己日后會因情種反噬而越發(fā)偏執(zhí),只想將阮慈獨占,別說等她洞天,哪怕是金丹期內(nèi),二人便頗多沖突,最終總是難逃死在她手中的結(jié)局,更多次因此成為阮慈晉級的契機。他因情祖而生,因情種反噬而亡,倒像是情祖特意塑造出來,為她晉級元嬰鋪就的臺階。
“可見你心里的確沒我。”瞿曇越也不生氣,眉眼間柔情無限,微微笑道,“縱使前途風(fēng)波險惡,倘若兩情相悅,總是會寄望于那一線生機。此時你自然是不歡喜我的,但也不怎么討厭我,這也無妨,只要我歡喜你,那便夠了。”
阮慈搖頭道,“只是你現(xiàn)在這般想而已,官人,你在幻境之中,因此被抽出了所有反抗之念,其實你心中也一直抵御著這情之法則之力,我料你已隱約察覺到了自己的宿命,因此才會這般回避于我。這么千百幻境,總是在我將你殺死之后便立刻結(jié)束,你可知道,在你死后,那情種去了哪里?”
她并非第一次告知瞿曇越,兩人正在黃金龍螺之內(nèi),深陷瞿曇越悟道幻境之中,這一切都是虛幻云云。但瞿曇越也不以為忤,只道身在輪回之中,這一切便是真實。聞得阮慈此問,瞿曇越微微一震,“自然是煙消云散——”
阮慈搖頭道,“并非如此,若我所料不差,這情種會被賜給血線金蟲,令那十只母蟲得情種之助,合而為一,重登洞天,返為崇雪仙之身。你法體來自它精血鑄就,本就和它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這情種遍歷人間悲歡,正可助崇雪仙開啟情念,融入本方宇宙,重拾大道。或者也能令情祖多出一名牙尖嘴利,無物不噬的道奴。”
“掌道與素陰白水真人將你誕育,便是從生到死,都安排好了用處,你……你實則是他們爭道的傀儡,官人,從生到死,你的一切,盡在他們算中啊!”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大家久等了!
這幾天都沒看到好看的文,文荒文荒的,嘆氣。每天餐后都運動來抹平血糖波動,出好幾身汗,我感覺我會很快瘦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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