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成都極冷,冷得樹上都結(jié)了霜。
成青云窩在被窩里,房內(nèi)燒了炭,卻依舊無法緩解她膝蓋的酸痛。她固執(zhí)地想要起床玩耍,卻被成懷谷制止,成懷谷因成青云凍上了膝蓋自責(zé)不已,每每知道成青云膝蓋疼痛,便痛心疾首懊悔不已,見她走一步,都覺得是踩在自己的心尖兒上。
成青云那段時間,大部分光陰,都與成青嵐耗在一起。只有他放了學(xué)堂回來,她才終于可以有人說話。
她總是向成青嵐抱怨,如果膝蓋可以不用疼痛,可以暖和一點(diǎn),就不會那么無聊了。
也不知道成青嵐哪兒來的靈感,沒過幾日,就帶了個牛胃回來。那牛胃沒處理過,成青云十分的排斥。
好在成懷谷覺得牛胃中灌熱水敷膝蓋的方法不錯,當(dāng)即就將牛胃處理了,用鼠皮包裹,灌了熱水,用布巾包住,給成青云熱敷膝蓋。
從此那牛胃做的熱水袋,便成了成青云寒冬雨天的必備之物,燒熱水的人,也年年是成青嵐,直到成懷谷去世,成青嵐上京城。
做捕頭那三四年里,成青云東奔西走,總是忘了熱敷膝蓋,若是有時間,便自己灌熱水,若是忙了,便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清婉依舊嘰嘰喳喳地贊嘆這牛胃的熱水袋很不錯,尋思著自己也要一個。
成青云見她出了門,這才扶額,微微搖頭。
來了京城,入了刑部,當(dāng)了一個小官,有個南行止那般嚴(yán)苛的上司,有個成青嵐那樣的兄長,有衛(wèi)則風(fēng)這般的同僚,回到家中有清婉這般知暖知熱的體貼人,京城的日子,似乎也是很不錯的。
……
京城繁華富庶,自與成都杭州不同,成青云入了京城以來,還未曾好好地逛過京城,南行止難得興致大發(fā),要帶著她逛京城的夜市。
自本朝開國以來,城市經(jīng)濟(jì)發(fā)展,百姓安居樂業(yè),城中防衛(wèi)與建設(shè)已非前朝可以,故而已經(jīng)取消了宵禁。雖然京城布局還保留著前朝坊間的習(xí)慣,但坊間之間的夜間活動,已經(jīng)不受限制。連百姓臨街設(shè)攤位,開店鋪,也只需不過朝廷設(shè)置的表木線即可。
成青云穿梭于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摩肩接踵的人流險些讓她好幾次與南行止失散。
南行止今日只穿了一件青白色的深衣,衣袖廣大迤邐,儒雅謙和。墨發(fā)束以玉冠,腰間配白玉。京城之中,屬他對衣食住行最講究。
街道之上燈光逶迤,蜿蜒朦朧,流照他衣襟甫暢,飄逸輕靈,好似落在凡塵之間的一抹云。
成青云跟上他,轉(zhuǎn)眼看見衛(wèi)則風(fēng)與鐘靈郡主也興致勃勃地跟了上來,兩人歡聲笑語,來往于各個圍擁的人群之中,欣賞著各種雜耍戲法,連連拍手叫好。
南行止自顧自往前走,避開擁擠摩擦的人群,偶爾回頭看看成青云,見她依舊還在自己身后,不由得淡然一笑。成青云連走好幾條街,額頭有些冒汗,溫和的光影,映在她臉上,被深色粉末改變?nèi)蓊伒哪橆a,露出嬌嫩的紅。
“跟上,”南行止輕聲說道,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
成青云一急,前方人群擁擠過來,她連忙伸手去抓,好不容易抓到南行止的衣袖。
南行止腳步一頓,卻是慢慢垂手,任由她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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