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沉吟了一番,言道:“婉兒覺得,陸瑾、郭元振、解琬三人可以委以重任。”
“哦?“武后眉頭一挑,言道,“說說你的理由。
”
上官婉兒從容不迫地言道:“天后,陸瑾文采不容置疑,加之此人對孝道理解至深見解不俗,若能從事修撰,必定能夠達到不錯效果,而郭元振和解琬兩人,看似文采似乎不及陸瑾,然而貴在學文扎實,文章出眾,與陸瑾正好能相鋪相成。”
武后聽得暗自點頭,笑道:“朕記得婉兒你似乎對那陳子昂也寄予厚望,為何這次卻不推薦他了?”
上官婉兒言道:“婉兒舉薦完全憑借一番公允之心,陳子昂詩文出眾才華橫溢,的確讓婉兒為之敬佩,即便如今,婉兒也覺得此人乃是文學大才,然而陳子昂今日所提見解,卻太過老氣橫秋,毫無新穎之見,所說所言全為書本里面的東西,所以不堪重用。”
“想得已經很多了。”武后滿意地點點頭,正容言道:“那好,就以陸瑾、郭元振、解琬三人負責修撰,不過這三人互不隸屬,只怕不容易擰在一塊,須得找一人充當總撰才行。”
見武后說完兀自沉思,似乎在為誰人總撰思忖不止,上官婉兒頭也不敢插話,靜靜等待武后決斷。
及至想了半響,武后臉上猶豫之色盡掃,笑言道:“一書茲事體大,朕也寄予厚望,這樣,婉兒你才華橫溢,見解獨到,不如就讓你擔任總撰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到天后盡然屬意自己,上官婉兒著實震驚不已,幾乎是呆愣在了原地。
撰書本是一件青史留名之事,非才華出眾之人不能擔任,昔日劉袆之、元萬頃之徒為武后撰寫、、、、等書,揚名于文林青史,以北門學士之身被視為士子巔峰。
如今,天后竟然將交由自己總撰,如何不令上官婉兒又是震驚又覺意外,惶恐不安地言道:“天后,婉兒才疏學淺,何能擔此重任,還請天后另選他人為妥。
”
武后不為所動,輕嘆言道:“婉兒啊,昔日朕從掖庭宮將你選中,讓你負責制書草詔,便是看重了你的才華,這些年你雖跟在朕的身邊,然而對于翰林院之事,也是用心不少,以至于劉祎之整日在朕的耳邊嘮叨,想讓你來擔任翰林院承旨,若非朕的身邊離不開你,說不定就同意了。”
說到這里,武后俏臉神色不禁肅然:“世間常言‘女子無才便是德’,身為女子,即便是滿腹學文,才華橫溢,也只得淪為男子附庸,著實可嘆也!如今,朕將這個撰書機會予你,除了是相信婉兒你的才學外,更為重要的是想讓那些眼高于頂的大丈夫們看看,什么叫做巾幗不讓須眉!離開了男子,女兒一樣也能為官任事,撰書研學,婉兒,你可知朕的用意?”
一席話聽得上官婉兒心思澎湃,急忙躬身言道:“婉兒明白,必定不負天后所托。”
武后輕笑頷首,目光注視著悠悠池水,不禁嘆息言道:“婉兒,你需得記住,對于女子來講,當下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女兒何能甘于寂寞也!”
上官婉兒聽得一頭霧水,然依舊點頭稱是。
及至許多年之后日月當空,女子爭雄,待她回憶起武后這句話,才感五味陳雜淚流不止。
的確,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