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崢這邊掛了電話，卻沒有立刻就朝著慕霏公寓的方向開，而是一直都有條不紊跟著前面的黑色車子。

距離不是太近，就算是以前沒有過跟蹤人的情況，但秦亦崢心里也清楚，不能靠得太近，但他此刻并沒有想到，他最招搖的，并不是距離的問題，而是他的車子，車牌，季居保哪有可能不知道？

季居保本來這段時間就挺注意秦亦崢的，之前秦亦崢是為了引開季居保的注意，所以故意說了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話，當時的確是讓季居保非常上心，其實秦亦崢后來也想辦法讓人找過突破口，但是舅舅做事從來都是非常嚴謹的人，他無從下手，大概也就是猜著，家里藏著人的想法。

站在男人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秦亦崢并不覺得，這事是多么匪夷所思，加上這幾天慕家的事也多，自己和霏霏之間還有點小問題，自然就沒有再操心季居保了。

只是他這邊放任了，季居保卻一直都上心著，他身邊能留著的人，當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季家旁系是多，可和季先生關系密切的，也就是秦家了，秦家大少爺的車子，他們哪能不認得？

前面開車的司機透過后視鏡就發現有一輛熟悉的賓利，一路跟著他們的車子都過了四五個紅綠燈了，再仔細看看那車牌號碼，司機頓時就警惕起來，也顧不上別的了，連忙轉身對后面滿臉陰霾的季居保說：“先生，后面的車子，好像是大少爺的。”

季居保聞言，眼角輕輕動了動，第一時間并不是轉頭去看，而是看向邊上的女人。

陳雨當然知道，司機口中的“大少爺”是誰，果然是立刻就扭頭想要去一探究竟。

季居保見狀，冷笑一聲，伸手就把她的脖子給扳過來，身體朝她逼近了一些，聽聲音都知道他是咬緊牙槽，“怎么？你真以為我的那個好外甥能救你嗎？小雨，我應該不算是多為難你吧？你到真是一天到晚給我找麻煩，你是不是真是吃定了不會把你怎么樣？我的耐心有限，你消耗的時候要斟酌用量。”

陳雨眉毛一擰，學著他的樣子冷笑，語調陰陽怪氣，“季居保，你現在還敢隨便放我走嗎？你要做不到把我弄死了，你就只能夠是一輩子把我拴在你的身邊，否則的話，你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季居保胸口起伏了兩下，捏著她肩膀的力道有些不受控制，陳雨覺得疼，臉上的表情透出幾分扭曲來，季居保見狀，卻硬生生有了一種凌nue的快gan，手上力道更甚，陳雨終于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身體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朝邊上矮了矮，季居保瞇起眸子，說：“原來你也知道什么叫做疼。你說得很對，我是拿你沒有一點辦法，你偏要這樣折騰我，你怎么就想著我是不敢對你怎么樣，而不想想，我到底是因為什么，才不敢對你怎么樣。”

陳雨臉色一變，季居保卻緩緩松開了她的肩膀，她身體就下意識朝著車子的邊緣靠過去，他們的相處哪能算是融洽呢？就像是彼此都恨不得彼此去死的仇人，可陳雨知道自己愿意待在他身邊的目的，就是要折磨得他生不認識，要讓他付出代價來，只是現在……為什么因為他的一句話，自己整顆心如同是被灌了鉛一樣，說不出的滋味兒？

…………

季居保卻不再看他，吩咐前面開車的司機，“掉頭，把大少爺的車子甩了。”

“是。”司機訓練有素，要甩掉車子自然是不再話下，季居保一點都不擔心。

又是扭過臉看了一眼陳雨，卻發現她眼眶都蓄滿了淚水，他胸口明顯是一堵，很想要冷漠，卻有些轉不過臉去，最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說：“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安排人給你傳遞消息，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打聽慕浩林和慕霏的事，我更清楚，你之前從國外回來，一直留在我身邊，折磨我，也讓你自己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我知道，我也不攔著你，只要你不要踩過我最后給你設定的一條界線。你要覺得慕浩林當年坐牢是因為你自己的關系，你大不可不用這樣想，我季居保真要折騰一個人，就算沒有你，一樣會讓他不痛快。”

陳雨卻低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季居保看她習慣性地掐著她自己的虎口處，就知道她這是心疼難受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境界，而且還在后悔，在懊惱。

他心里越發的焦躁起來，軟硬皆施，可對她來說，一點都不管用，想著她可能是因為知道了慕浩林命不久矣的關系，心里更是騰升一股濃濃的酸味。

她本來就是屬于他的不是嗎？

如果不是因為當年……如果不是因為……

他喉頭如是有火焰燃過，再也無法想下去，他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到底是誰的錯？

“我答應你，不再動慕浩林和慕霏，你乖一點，不要再讓我不高興。”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最后才低聲說了一句。

陳雨卻不予理會，半響過后，才吐出一句沙啞的話來，“我要去看他。”

“看誰？慕浩林？”季居保覺得這個女人，永遠都有能力可以讓自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瞬間飆升，讓他有殺人的沖動，“陳雨，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覺得你說這話可能嗎？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陳雨別開臉，一字一句說：“我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但我知道他時間不多了，也許他這個病，就是在監獄里的時候……患上了，誰知道呢……你又不是我，你又不是他，你哪能知道他現在被病魔折磨著的痛苦呢？你又怎么樣會知道，我明知道他快要死了，我還不能去看他一眼的遺憾？”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你口口聲聲喊著要守護好你的女兒，呵，陳雨，你當年要是有這么一份心，我們的……”

“住嘴！”

季居保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呵斥了，外面人人都要對他點頭哈腰，可他現在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凌駕在她之上，還是被她給凌駕著。

至少，現在，因為她冷冷的兩個字，他竟也沒有再說下去。

車廂一時陷入了讓人要瘋了一樣的僵局，前面開車的司機，卻越發戰戰兢兢，就怕是后面的龍卷風一不小心會掃到他，所以要甩掉后面秦亦崢的車子，更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