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總說你生活艱難，我又能好到哪去？母親早逝，父親又娶了平妻，家里雖然只有我一個繼承人，外面卻不知道有多少個弟弟妹妹，我能活到現在也是奇跡了。”

夜聽風悵然的仰望天空，指著其中一塊最大的云說道：“所有人都知道夜家富甲天下，卻顯有人知道那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產業，如果交給趙合德那個精明的女人，定會想方設法惠及母族，最后蠶食的什么都不剩，沒了利用價值，父親又寵愛平妻，我的死活就像那塊云一樣，風一吹就散了。所以與其說求娶你，其實也是我在自保，與其把諾大的產業便宜趙家，拉大我們兩大仕族間的差距，還不如交給你，我們彼此依靠，抱團取暖總比一個人凍死強。”

抱團取暖總比一個人凍死強？沒想到出身富貴的夜聽風，竟也舉步維艱？的確，如果有自己制肘趙合德，不但能形成微妙的平衡，也能解決自己目前的困境，可以說是一舉多得，這或許也是夜家肯讓自己這個武侯女入仕族為妾的根本原因。

他這掏心窩的話多少打動了慕白雪，再感受他懷中的溫度，忡了片刻便輕淺地笑了。

“既然你如此坦誠，我也不怕以實相告，我并非看不上你，而是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哦？你想要什么？不妨說來聽聽，這天底下還真沒有我買不來的東西。”

夜聽風垂眸看她，尤其是她那句并非看不上你，簡直聽得他心花怒放。慕白雪也指了那一片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我想要的無非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能辦到嗎？”

“這怎么可能？”見慣豪門顯貴的三妻四妾，夜聽風明顯像聽到了天方夜譚。就算他愿意，作為夜氏一族的繼承人，整個夜氏族人也不會允許的，多多開枝散葉是他的本分和職責。

“可我已經厭煩了勾心斗角的生活！祖父早逝，祖母作為一家之主，把我說賣就賣了。”

“父親常年駐守邊關，每年回來都會帶幾個美妾，他在時還好，他前腳離開，那些美妾便不明不白的死了，沒有一個能活到他下次回來，就算能活到，父親身邊已經新人換舊人了。”

“再說我母親，明明那么知書達理與世無爭的人，卻被擠兌到有家不能回，長年青燈古佛跟守活寡一樣，一味忍讓只求我們這一對兒女平安，可是結果呢？”

“我作為嫡長女，卻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沒了命！”

“我那弟弟呢？說好聽的是武慕侯府的世子，繼承人，身份高貴，在皇家書院求學！實際上呢？整日仰人鼻息，就是圣上拘著以防父親擁兵自重謀反的質子，朝不保夕！”

“我不想走母親的老路，嫁到九王府為妻，任由慕錦繡恃寵而嬌，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也不想走那些妾室的老路，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想我兒女的性命都捏在別人手里，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最后卻死無葬身之地！夜聽風！趙家是什么超然的地位你不知道嗎？趙合德是什么樣的狠角色你不清楚嗎？和她爭斗，我怕連死都會變成奢望！所以啊，為了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為了不眼睜睜看著我的母親、弟弟、孩兒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為了不成為你們仕族間爭斗的犧牲品，我求一人一世一雙人有錯嗎？不過就是想好好活下去罷了。”

這是慕白雪重生以來，第一次褪下鎧甲吐露心聲，明明很清冷的陳述著事實，卻讓夜聽風聽紅了眼：“傻瓜！你又不是那些柔弱的女人，你可是慕白雪啊！奸詐狡猾的慕白雪！怕她趙合德做什么？我雖不能只娶你一人，但我可以發誓，今生今世只對你一人好，只寵你一人，更不會讓你成為什么犧牲品，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會護你周全的！”

“呵！男人的誓言若是能管用，天底下就不會有那么多負心漢了！既然你沒誠意，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請你以后不要再來騷擾我。”前世今生，慕白雪最不相信的就是誓言。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以性命相護，就能護己周全了？怕是會丟了他的命也害了自己！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夜聽風捂著胸口突然窒息的厲害，感覺好像她這一走，便直接走出了自己的世界，竟毫不猶豫地上前再次將她抱在了懷里，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不！我不能放你走！慕白雪！你親了我，偷了我的心，就要對我負責到底！為了你讓我付出什么都可以，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哪怕試一試也好！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感覺到自己肩頭的濕意，慕白雪先是一愣，塵封的心終是有些松軟了，稍做猶豫，便輕輕地轉身，認真地看向他：“試一試？如果你執意如此，不如這樣！反正我也急著擺脫皇甫辭，你若真能求得圣旨，我便假意嫁你，我們只能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實，我也會盡力幫你管著那些家當，如果我真斗不過她，或者是你過了這新鮮勁厭煩了我，就干脆點放我走，從此我們再無瓜葛，可好？”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也算是緩兵之計，他這圣旨可不是好求的，十之八九成不了。就算成了自己也不虧啊，他正在興頭上，自己若一味的拒絕，只會傷人害已。

誰知聽完她的話，夜聽風充滿希冀的眼神卻暗淡了下去，最后輕輕地放開了她：“呵呵！慕白雪！哪怕我豁出一切，仍換不來你的半點真心？管什么家當！斗什么趙合德！什么一時興起？我要的從來都是你，也是真心愛慕你，而不是要和你做什么假夫妻，最后還要放你走！偷了我的心，你卻拿去踐踏，為什么可以這樣殘忍？你對我總是那么壞，就不能再壞的徹底一點，說點好聽的話騙騙我？說你喜歡我！愿意嫁給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好不好？就騙我這一次，只要你說，我就信！”

從沒想過明艷如他，也會有聲淚俱下的時候，慕白雪聽紅了眼睛，整顆心像被什么握緊了一樣難受，仿佛看到了曾經卑微的自己，她也想騙他安慰他，可是然后呢？

“夜聽風！謊言雖然美好，卻猶如飲鴆止渴，只會讓你越陷越深，我不想害你。”深呼吸，再深呼吸，慕白雪回眸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呵呵！你把本公子當成什么了？傻子？到了手的東西，我寧可捏碎了不要了也不會松手，更不會讓旁人有染指的機會！慕白雪！打從你親我開始，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懂嗎？我的心中也不會再有旁人，認定你了！你就乖乖等著我來娶你吧！”

看著夜聽風惱怒的拂袖而去，明明天上艷陽高照，慕白雪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他這是鐵了心要娶自己當妾？

再回想起兩人從相遇到至今談婚論嫁的地步，雖然一直都像是在胡鬧，實際上他卻步步為營、將自己逼上了絕地。

“可無論是嫁給你還是皇甫辭，都會將我置身于水火，這要如何破局？”

慕白雪惆悵地望著天上那漸漸消散的云朵，心中卻千頭萬緒，惆悵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