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白雪的眸光直直落在九王爺皇甫辭的身上，十王爺不高興了，伸出手指輕輕指了指畫間的女子：“阿雪，你有沒有覺得這畫中女子的神韻與你有幾分相似？”

“嗯？”十王爺這么故意轉移話題，慕白雪果然把目光從小皇甫辭的身上移開，仔細端詳了半天，一旁的小透明鄭知意也跟著點頭：“十王爺說得極是，剛才這畫一展開，奴婢也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九王爺私藏了主子您的畫像。可是仔細一看，這女子的身材可比主子您婀娜多了，況且還生了兩個孩子，嘖嘖！得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娶這樣神仙般的女子為妻啊！”

鄭知意在那毫不吝嗇地贊嘆著，慕白雪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這你可就說錯了，別人我不知道，這個男童肯定不是她的孩子，因為這個男童正是兒時的皇甫辭，那時他的生母早就不在世上了。”

“這孩童是九王爺？可是他可比主子您大三歲，沒準畫這畫時您都沒出生呢，您又怎么能認出是他小時候？”

鄭知意問得天真，十王爺的氣卻越來越不順了，覺得自己被灌了好一大口陳醋，慕白雪卻說得毫不在意。

“因為九王爺不但人刻薄，人還自戀，從小到大都喜歡畫自己的小像，曾經送給過慕錦繡一大沓，慕錦繡拿來與我炫耀，我當然就記憶深刻了。”

聽她把九王爺形容得這般不堪，鄭知意撇了撇嘴：“那對狗男女可真不要臉！別看我來京城沒幾日，可是你的各種傳聞卻聽了不少。其中一條就是九王爺本來和你指腹為婚，卻和你那庶出妹妹慕錦繡暗通款曲，你那妹妹還因此被逐出家門了呢，真想不明白他們那樣對你，你今天為什么還經撮合他們，要是我，肯定幾個大耳刮子扇過去，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鄭喬意嫉惡如仇的樣子，正如前世那個涉世未深的自己，慕白雪微微搖頭：“像你那樣做，只能讓世人笑你是妒婦，不但解決不了問題，自己還要一輩子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中。這感覺就像你有了傷口，你覺得難看，就整天包著不讓人看，自己一個人暗自疼著，傷著，直到它發臭，化濃，最后惡心的只能是自己。還不如放他們相愛相殺，看著他們臭在一起，爛在一起，那才是真痛快了。”

能內心平靜的說出這些，慕白雪的心境也豁然開朗，明白自己是真的放下了，鄭知意卻聽得一頭霧水：“雖然聽不懂您在說什么，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現在奴婢一想到曾經和您搶未婚夫婿的人，被人用板車推著進了九王府，那落魄的樣子還被人指指點點一路，這心里頭的確是痛快極了！再一想她明明被抬了妾，還得獨守空房，這心里就更痛快了，這就是惡有惡報。”

“你知道什么呀，就惡有惡報？以后不要再提這兩個人了，我想想就覺得惡心。”慕白雪趕蒼蠅般擺了擺手，聽了半天熱鬧的十王爺那堵塞的心也跟著痛快了。

“阿雪說得沒錯！這畫中的男童的確是九哥，他也的確不配擁有這樣天仙般的母親。因為這畫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月璃長公主本人。”

“什么？這竟是月璃長公主的自畫像？”十王爺這話一出，鄭知意也嚇了一跳。只因這月璃長公主作為上一代的天下第一美人，卻沒在民間留下過半張畫像，被稱為一大憾事。

慕白雪也吃驚至極，不知怎么就想起月璃長公主未婚產女的事情，如果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她又怎么會畫這副畫像，還把九王爺皇甫辭也畫在了上面？

對上慕白雪疑惑的目光，十王爺也搖了搖頭：“你別看我，我也想不通。不過九哥若真想拿這幅畫給父皇當賀禮，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多余的話他雖然沒說出來，慕白雪卻瞬間秒懂。月璃長公主未婚生女的事可以說是皇家一大丑聞，拿這幅畫賀壽簡直是在圣上臉上抹黑，的確有些奇怪。

可更奇怪的是，前世陛下收到這幅畫后，不但沒有龍顏震怒，反而是對九王爺高看了一眼，還重用了他，這就太說不過去了。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可是她一時間又參透不出來。

十王爺也是伸出骨節分明的十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最后驀然看向慕白雪，眼底有一絲驚詫和遲疑。慕白雪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為什么這般看著自己，卻見他快速卷起了畫卷，直接放回了長匣里：“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反正這和我們也沒什么關系，這畫畢竟是我姑姑的，你留著也沒什么用，送與我做個紀念吧。”

沒想到之前還對這畫看不上眼，這會他卻突然想要了，慕白雪微微挑眉：“送你可以，不過收了我的畫，你今天就不可以留宿月璃府過夜，府里真沒有適合你住的地方。”

看她還和自己講起條件了，十王爺桀驁一笑：“不好意思，畫我要，月璃府我也是要住的，說起適合的地方，我覺得破影云歸就不錯，那個牌匾提得更不錯，都酷似天下第一公子的風范了。”

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不想讓他進府，他竟然拿那個匾額做要挾！這寢宮可是不同于別的地方，若是讓人知道這么私密的地方，匾額卻是趙無言親手寫的，他的一世清譽可就全毀在自己手上了。

慕白雪垂眸的功夫，馬車終是停了，外面也隨之傳來了洪總管陰柔至極的聲音：“兩位主子，到家了。”

一聽到家了，鄭知意是完全不顧形象，第一個跳下了馬車，巴不得離這兩位主子遠一點，生怕十王爺一不高興再要擰自己的腦袋。

洪總管放好下馬凳比她跑得還快，這會竟然已經躥到高高的臺階之上扣動門環，叫人開門了。

十王爺微微瞥了慕白雪一眼，便瀟灑地下了馬車，隨后向她伸出了手：“下來吧，到家了。我是不管你今天住哪兒，我是一定要住破影云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