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高卓捂著鮮血淋漓的手，痛得眼淚都下來了，所有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說歸說，鬧歸鬧，還沒等護住常高卓殺出一條血路，就聽見了十王爺盛氣凌人的聲音。

“放肆！敢如此在月璃府撒野，本王砍你幾根手指是客氣的，還敢如此污蔑阿雪，我看是你的腦袋太沉了，不想要了吧！”

涼涼月色之中，只見十王爺緩步而來，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中皆是孤傲之意，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感，直接就把慕白雪護在了身后。

沒想到他也在月璃府上，更沒想到一言不合出手砍了自己手指的人是他，順天府尹常高卓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例行公事，實在是月璃府出了人命在先，瑞陽公主一再阻撓在后，這蘇嬤嬤的死定然和她脫不了干系……”

他這狀還沒告完，十王爺便冷冷地笑了：“蘇嬤嬤？她不過是奉我母妃，督促我回宮修學，卻倚老賣老對本王指手畫腳，本王一怒之下殺了她有錯嗎？不過是一個狗奴才，死也就死了！”

早就聽說十王爺對慕白雪青睞有佳，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還一再在陛下面前求賜婚，都給寵上天去了，卻沒想到他連這種殺人的事都能替她扛，常高卓嚇得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

“王爺在上！蘇嬤嬤死得極為蹊蹺，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還被月璃府的管家離洛拋尸狩獵場，并不是您想擔責任就能擔的，而且卑職是受德妃娘娘所托詳查此事……”

仍然是話沒說完，十王爺卻上前幾步，狠狠地踩住了他僅剩半截的手指，一臉的犀利之色：“你這是想拿母妃壓本王嗎？不怕告訴你！下午在狩獵場散心，蘇嬤嬤正是因為像你這般拿母妃壓我，所以才被我直接弄死了，離洛那是拋尸嗎？是我讓他在那監督，那尸體不被野獸啃完不得離開！敢惹怒本王，尸骨無存都是輕的！難不成常大人也想試試？”

對上十王爺陰冷的笑容，常高卓瞬間嚇得魂飛魄散，那頭磕得像啄木鳥似的，整個人都癱了：“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不敢？我看你剛才為難小十一挺敢的嘛！作為皇族最小的公主，本王都舍不得說她半句，你竟然敢當眾詆毀于她，洪總管，給我拔了他的舌頭，省得日后再去母妃面前胡說八道。”

洪總管聽令，立刻挽了袖子俯身上前，一副定當不辱使命的模樣，順天府尹常高卓嚇得跪在地上直往后縮，那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卑職不敢，卑職絕對不敢胡說，請十王爺饒命啊！”

他這邊苦苦哀求，他身后的人也嚇得跪了一地，卻沒一個人敢上前求情的，畢竟十王爺這活閻王的名聲在外，若是觸了他的眉頭，死了也是白死，十王爺更是不為所動，執意要得他開刀了。

就在常高卓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慕白雪輕輕拉住了十王爺的袖子：“算了，十哥！常大人也是職責所在，只是秉公辦事，并不知道實情，也沒有為難阿雪的意思，您還是放他一條生路吧。”

慕白雪這一聲請求瞬間聽得常高卓老淚縱橫，委屈叭啦的直點頭：“瑞陽公主所言甚是！是下官武斷，是下官眼拙，誤會了公主，下官給您磕頭了，求王爺和公主饒了下官這一回吧！”

見慕白雪好人當的高興，十王爺沉悶的心也有了一絲緩解，趁勢鉤住了慕白雪的手指，看向順天府尹常高卓的眼神終是沒了殺意：“算你識相，那知道回去怎么向我母妃交待了？”

“知道！知道！蘇嬤嬤忤逆悖主，被十王爺格殺在狩獵場內，卑職這就帶她的尸體回去交差，絕不會提及公主半句。”

順天府尹常高卓在地上一叩再叩，十王爺踩著他手腳的腳卻驟然用力，聽到他一聲慘叫，嘴角的弧度卻更加上揚：“尸體？本想王讓野獸啃得她尸骨無存，你竟然還有尸體？不如把本王帶回去交差吧，到時候母妃和舅舅定然會記你一大功，讓你看看本王是怎么被責罰的。”

“……”十王爺面露譏諷之色，常高卓卻差點沒嚇尿了，那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用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腳：“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卑職哪也不去，就在這監督行刑，一個個都愣著干什么？趕緊給我捉野獸去，今天晚上這事不給王爺辦明白了，誰都不用出府了！”

這倒不是常高卓沒骨氣，被十王爺嚇破膽了，實在在不管是德妃娘娘，還是左丞伊行之，那將來所輔佐之人定然是十王爺，說白了，十王爺就是常高卓這一派系之人日后的主子，那根本就得罪不得！

見他這樣上道，十王爺終是高抬貴足，拉著慕白雪就走，慕白雪卻蹙了眉心，仰望著他冷峻的側顏：“算了吧，十哥！蘇嬤嬤伺候德妃娘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卻殞命在我月璃府，就算您再氣，也是死者為大，莫要再鞭撻她的尸體了，離洛，還是把她拉回密林深處，找一處風水好的地方好生葬了吧。”

慕白雪這樣提議，一是真的覺得蘇嬤嬤挺可憐的，明明是為十王爺辦事，刺殺夜聽風，結果卻武功不濟，被夜聽風身邊隱藏的高人給反殺了。十王爺卻為了幫月璃府脫身，幫自己洗脫嫌疑，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在了她的頭上，甚至連她的尸體都不放過，這種狠戾她心里想想都覺得膽寒，四分感激之余，剩下的便是六分忌憚，對十王爺的認知更加膽戰心驚了。而她求情的另一個原因，是不知道蘇嬤嬤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真讓順天府尹常高卓帶著人眼睜睜地讓野獸啃食尸體，怕再看出什么端倪，還不如讓離洛按原計劃處理了，死無對證才是萬全之策。

“諾！”離洛得令，立刻用力一振，甩開了原來架著自己的兵士，在眾目睽睽之下理解了下衣衫，擺手間便有兄弟推著板車把蘇嬤嬤往密林深處推，原路返回的樣子好像剛打贏了一場勝仗。

看他有驚無險地躲過了一劫，甚至還找回了剛才掉的面子，剩下的兄弟們全都高揮手中的兵器，發出一陣陣起哄聲，別提心里多暢快了。

十王爺卻連阻止都沒阻止，只是微笑地摸了摸慕白雪的頭，語氣更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算了！既然阿雪求情，今天本王就饒了你們一回，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