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慕白雪的話讓慕老太太的臉色很難看，即便她只追問中毒之事，也是個不能多說的宮廷辛秘。

見慕老太太那一對眼珠子亂轉，很明顯在想著怎么編瞎話，慕白雪一聲冷笑：“看來你是不打算說真話了？也罷！那你們武慕侯府的事情便由你們自己解決吧，聽說我那幾個娘舅可都不是好惹的，我倒想看看，到底是武慕侯府的房蓋子結實，還是您的身子骨更結實。”

該說的話都說了，慕白雪起身就走，完全沒給慕老太太考慮的時間，眼看著她的手都放在了門上了，慕老太太干脆一咬牙站了起來。

“罷了，罷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我就跟你說說這血盅的事情。”

早就猜到慕老太太肯定會挽留自己，慕白雪緩緩回身，重新坐在了剛才的位置，慕老太太沉吟著從哪兒說起，慕白雪卻直接指明了方向。

“不如就從我真正的祖母文嬨太后說起吧，如果我沒猜錯，我這血毒定與她有關。”

沒想到慕白雪如此聰明，慕老太太長嘆一聲：“的確如此！文嬨太后雖然貴為太后，實際上先帝生前最寵愛的是一位苗太妃，這苗太妃是南疆人，不但姿色過人，還還擅長用蠱，先帝正是中了她所下的情盅才漸漸冷落了文嬨太后，只對她一人衷情的。文嬨太后和她斗了一輩子，最后發現了這其中的蹊蹺，一狀告到了先帝面前，宮中最忌巫蠱之術，先帝一怒之下處死了苗太妃，可是苗太妃臨死前卻以自身的鮮血為引，對太后下了最惡毒的血咒，唯有與親人換血才能破解，這就是血盅的由來了。后面的事情我不講你也該猜到，貴為皇嗣，誰會為甘心為太后這么一個老太婆以命換命？于是太后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們這些旁系宗親身上。我多少和太后有些沾親帶故，便也被秘密召了去，成了第一個試驗品。結果通過換血，太后的血盅不但沒解，我也中了血盅，我們這才知道，血緣太稀薄是不行的。”

說到這里，慕老太太極為后怕，當時她并不知道太后打她的主意，也是被誆騙進宮的，否則以她自私涼薄的性格，又怎么可能甘心為太后解盅，又怎么會也中了盅。

慕白雪完全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曲折，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后面的事情：“所以說慕錦繡偷聽到的是真的？你也中了血盅命不久矣，便把主意打到了慕白雪身上？”

她所說的慕白雪，自然是真正的侯府嫡女，慕老太太點頭：“是啊！太后之所以與我換血失敗，是因為我和她不是嫡系血脈，血液并不相融，與是我們便把目標轉移到了至親血脈之上。與太后換血的自然是你，與我換血的便是真正的慕白雪。明明都是被換了血，我的親孫女直接就死了，而你卻還吊著一口氣。你是月璃長公主未婚生的女兒你是知道的。本來先帝已經下令要處死你了，太后才會用你自救。這會你卻沒死成，太后就有些近退兩難。當時我也正愁孫女死了，回府沒辦法交代，便主動提了李代桃僵之計，帶你回侯府將養。”

慕老太太一副可惜的樣子，卻完全沒有因為痛失一個親孫女顯得半點心疼，她當時以為月璃長公主這孩子定是活不了的，沒想到因緣即會下，卻被趙嬤嬤送到安慶寺救活了。

月璃長公主得知是她收留了自己的女兒，不但給孩子安排好了和九王爺皇甫辭的婚事，最初幾年還總送些金銀珠寶過來表達感謝，老太太自然對孩子好些。

可是后來別說銀錢手信，就連音信都斷了，老太太自然也就對她不好了，不過這些她都沒和慕白雪說。

“好一個李代桃僵！那孩子被調包了，先帝就沒發現，武慕夫人也沒看出來嗎？”慕白雪一聲冷笑，也沒有點破趙嬤嬤撒下的這個彌天大謊。自己可不是安慶寺的高僧救的，而是趙仕救的。

聽到慕白雪的質問，慕老太太本想說反正都是嬰孩，又沒差幾個月，稍做掩飾看不出來，可是對上慕白雪清冽的目光，下意識就說出了真話。

“先帝要的是死訊，是個嬰孩的尸體就成，畢竟是自己親孫女，哪會真掀開來驗？至于白氏，自然是瞧出來了，可那又怎么樣？說出來這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她牙齒打斷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老太太說得極有底氣，仿佛拿整個侯府的性命欺壓武侯夫人是一件多少厲害的事情，慕白雪的心里卻堵塞至極，想不出這些年武侯夫人是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替身女兒的。

講心里話，武侯夫人除了性子淡了些，對自己卻是從來沒有怠慢的，至少沒有厭惡，沒有報復，也沒有說過半句重話，光沖這一點，慕白雪就很感激她。

“好了，我明白了。我若想解毒，看來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調查苗太妃生前的事跡和親緣關系，看她師承于誰，或許會有辦法。”

知道了來龍去脈，慕白雪心里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突然明白趙無言為什么會隱藏身份入宮了，就算沒調查出自己的父母，卻也查到了血盅來自宮中，查到苗太妃身上是早晚的事情。

她現在很想把這個消息立刻告訴趙無言，可是卻驀然發現每次都是他來找自己，而自己卻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見她突然不說話了，慕老太太不得不開口提醒：“其實也不用那么麻煩，如果你早點結婚生子，再用換血之法，也是極可行的，若是需要，老身可以把換血的法子交給你。”

“不必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自私薄情！那種貪生怕死，亡故禮法親情的事情我做不出來，如果要用我孩子的性命換得余生，我是一天都不想多活。”

這法子慕白雪當然也知道，可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去做，前一世孩子的慘死已經足夠刻骨銘心，今生她若有孩子，絕對不會讓他再受半點苦，更何況是這種以血換血，以命換命的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