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慕白雪一猜就中，萬公公頓時嚇得直冒虛汗，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見她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笑意卻未達眼底。

“想來也是，想想舉世無雙的天下第一公子，竟然被我這么一個惡名在外的義公主給始亂終棄了，他心生不甘，出任國師之職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樣不但能提高他自身的地位，還能沒事給我穿穿小鞋，讓我一想到他就頭疼，一見到他就心肝脾胃都疼，他也就出了那口惡氣了。萬公公，我且問你，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嗎？為什么人人都說我和他曾經兩情相悅過。”

慕白雪早就想查明這件事情，現在萬公公剛好一頭撞過來，她便打算從他頭上問起。

感覺到一提到那人，以及和那人有關的前塵往事，渾身刺痛的感覺又上來了，慕白雪趕緊把玉瓷瓶打開，微微抿了一口，這才把那種強烈的不適感壓了下去。

雖然只是極短的瞬間，她就把玉瓷瓶蓋上了，萬公公卻暗自蹙了眉頭，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種味道，那是血腥味，這玉瓷瓶里裝的竟然是血。

一開始萬公公只覺得毛骨悚然，畢竟一個好好的姑娘家誰會喝這種東西，而且還隨身攜帶著，看樣子服用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以形補形，慕白雪這人美則美矣，只是太瘦了，大病一場之后臉上根本就沒什么血色，沒事喝點血，補補血也是好的？沒準是什么鹿血之類的吧。

他這么一走神，兩人已經走到帝王帳前了，慕白雪見自己問完他半天沒回話，現在甚至連簾子都不給自己掀了，不由冷冷瞥了他一眼。

“怎么，問題很難回答嗎？我們到了，萬公公。”

慕白雪這么一出聲，萬公公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掀簾子恭恭敬敬地請她進去，嘴里也趕緊打著哈哈：“公主太為難奴才了，您若問別的事情，奴才定然門清，可這感情之事，奴才是真不懂。”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也不用你說感情之事，我就問你，聽到過我和他的什么傳言，說來聽聽也是可以的。”

因為知道陛下和十王爺已經先秘密走了，自己現在就是要拖延時間，讓他們安危回宮，自己就算完成任務，所以慕白雪也就不著急了，進去之后直接挑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默默打量著四周。

帝王帳不愧為帝王帳，里面用的東西都不似其它營帳那般簡約，放眼望去是應有盡有，極其奢華，昨夜太倉促，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萬公公卻把她這副悠閑的模樣給看成了高深莫測，想了想，只能挑自己能說的說了。

“您這般出眾，各種事跡都高居京城八卦榜首，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不過說也奇怪，傳的都是已故的夜公子，您的面首離盛公子和十王爺的風流韻事，和國師的幾乎是沒有。”

一見慕白雪聽了自己的話眼神略沉，萬公公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趕緊補上了一句：“當然了，那都是表相，依老奴的觀察，您和無言公子的確是有些意思。”

說完這句話，萬公公就發現慕白雪的眼睛微瞇，明顯是感了興趣，趕緊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猜測的都一起說了。

什么在太子府壽宴上，兩人琴瑟和鳴，合作了一曲輪回，讓世人驚為天人啊，眾人都說她是第一個能入無言公子眼的侯門貴女，畢竟，在此之前，無言公子是不近女色的。

什么在她被陛下御賜鳩酒，奄奄一息的時候，無言公子踏風而來，一句話就把她給救走了，從那之后便傳出來她是安慶大師關門弟子的事情來。

所以眾人紛紛猜測，她的命是無言公子求安慶大師救的，因為動用了佛門秘法，發現她與佛有緣，所以安慶大師才收她為徒，反正怎么說她都欠了趙無言天大的恩情。

再就是萬燈宴上那盞扇面梅花燈了，別人不知道，萬公公卻是知道的，聽三公主在陛下面前哭訴過，說那燈是趙無言在燈市上得的燈王，最后竟然出現在慕白雪手里，他們兩個有私情。

而他也在陛下那證實，那燈下的提字的確是無言公子的，所以從種種跡象上推斷，他們倆就算沒有暗通款曲，也定然是有情的，只是沒戳破那層窗戶紙等等。

萬公公說到這就不敢再往下說了，再說就要說趙無言公然進宮求娶慕白雪的事情了，這事天知，地知，無言公子知，再就是他和陛下知，若是泄漏了，他這腦袋還要不要了。

慕白雪只是安靜的聽著，腦海里不停有破碎的畫面閃過，最多的竟然不是萬公公說的這些，而是在慶安寺的破影云歸和竹林的，再就是在月璃府秘道中的，雖然不太連貫，卻也讓她想起來不少。

一直到頭痛欲裂，喉嚨又有甜腥的味道上涌，慕白雪才從回憶的片段中掙脫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掀開玉瓷瓶用力吸了一口，這才強壓下胸間的血海翻騰，頭腦中的鳴響也漸漸歸于平靜。

“好了！不用說了！我想我知道答案了。等忙完今天的事情，我回府去問問一個人，或許就都明白了。”

慕白雪所說的這個人，當然是司琴。真是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嚇一跳，她這時才發現自己不但把趙無言忘記了，甚至連趙嬤嬤和司琴是趙無言的人也給忘記了，還有秘道，還有很多很多。

雖然這些畫面比夜聽風曾經和她在一起的畫面還要模糊，但她已經隱隱想起了什么，她覺得只要回府去多問問身邊的人，定然都能想起來。

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不是這些，而是要如何面對今天的場面，是否還能安危回到皇城，回到月璃府，所以便制止了萬公公繼續嘮叨的話。

見她終于不追問了，萬公公反倒長舒了一口氣：“如此甚好！里面陛下已經安排好了替身，等一會霧散了，咱們大隊人馬就可以拔營回宮。屆時公主只要護著他們上了龍輦，不要讓人打擾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