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慕白雪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答應了，趙無言心中明明欣喜若狂，臉上卻擺出了一副極為自持的模樣，一邊從懷中拿出那塊勾玉，輕輕放在她的手中收攏。

“求娶是自然的，不過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我做為第一士族的族長，堂堂的國師大人，又怎么能入贅月璃府，放心吧，我早就向你父皇求了旨意，此事事了，便迎娶你進門。”

“……”

聽到他一副我早就安排好了的樣子，慕白雪看著手中多出來的勾玉，眨眼，再眨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不由自主地問道：“所以說，今天不管我回不回頭，你都是要娶我的？”

本以為這個答案是肯定的，結果趙無言再次搖頭：“當然不是，我心雖然悅你，卻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今日不回頭，便是他夜聽風的死期。像他那樣身份復雜城府頗深，為了得到你甚至不惜傷害你身心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給你幸福的，所以我絕不會允許他留在你身邊，到時候你仍是你，我仍是我，雖然沒有在一起，各自安好，便是好的?！?

不知道為什么，慕白雪竟然從他的口吻中感覺出了老父親般的心酸，這是前世今生都沒有得到過的善意和真心，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以為她接受不了這樣心狠手辣的自己，趙無言緩緩抬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秀發，聲音多少有些落寞：“當然，你也可以不喜歡這樣的我，可是為了你，我弄臟了手便不算些什么，每個光鮮靚麗的人生背后，沒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角落呢？好在你回頭了，所以我可以答應你，放他一條生路，從此以后，這天下只剩下國仇家恨的角逐，不存在你和他的私情，也不許你再和他糾纏不清，聽明白了嗎？”

慕白雪似懂非懂地點頭，卻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時間臉色難看得厲害，趙無言嚇了一跳，直接用手指點向了她的心間，隨著一股暖流的注入，慕白雪總算好受了一些，只是胸口悶悶的。

“我……這是怎么了？以前一想到你會頭痛心痛，現在怎么調過來了，一想到他倒會這般了？”

看到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趙無言只是默默拿過她手中的勾玉，替她輕輕掛在脖子上，最后閉著眼睛扯了扯她的衣襟，硬是把勾玉放到了她貼心的位置，最后才淡然出聲。

“許是他給你下了什么盅，雖然我的心頭血破了他的盅，護住了你的心脈，讓你恢復了神智，但是想徹底根除，怕是還要費些周折。”

趙無言這話說得輕松，眸中卻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因為他找孫老醫仙查問過，慕白雪這根本就不像是中了什么盅，而是像被夜聽風用了什么秘術，互通了心意。

雖然現在證明，慕白雪對自己的感覺甚至能大過這些術法，但是想把這秘術根除，怕是沒那么容易，最重要的是，他心里隱隱有些擔心，很怕慕白雪這清醒只是暫時的。

如果再給夜聽風接近她的機會，沒準會讓她舊病復發，再次忘記自己，同樣的事情他不想經歷第二遍，思來想去，便抱著慕白雪站了起來。

本來慕白雪看他情深款款地替自己佩戴玉佩，至少還會再和自己親近一會，卻沒想到身子一輕，被他直接抱了起來向外走，頓時扯了扯他的衣襟。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你母親和妹妹可都視我如眼中釘，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們在一起，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沒想到她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一個人，竟然怕被自己母親和妹妹撞到，當下便輕聲笑了：“剛才你不是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嗎？丑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你沒有辦法一輩子不見她們?！?

聽到他這句話，慕白雪頓時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后悔自己答應要嫁給她，而是一想到嫁入趙府后，肯定要和趙夫人和趙合德這兩個讓她即忌憚又頭疼的人相處，整個人都蔫了。

“其實你說得對，只要我們心中有了彼此，在不在一起都是一樣的，不如大婚的事情我們再考慮一下，我們畢竟都年輕嘛，是吧？”

沒想到不過轉眼間慕白雪竟然就打了退堂鼓，趙無言極為犀利地瞥了她一眼，聲音仍舊是淡淡然然的：“不好意思，晚了！今晨我答應陛下出手幫他聯系蕭國公的唯一要求，便是求娶你。當時我答應出任國師時，陛下便已經撰寫了賜婚圣旨，如今玉璽也蓋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已經是我趙某人未過門的妻子，所以，以后都要聽我的?！?

“我……怎么就要聽你的了？不行，我這人性格霸道得狠，你若不聽我的，我就不嫁你了。反正我的婚事是由我自己作主的，只要我不點頭，陛下賜婚也沒用。”

慕白雪嘴硬心軟地質問，心里卻聽得暖洋洋的。沒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竟然為了自己出仕，為了自己救陛下于水火，卻從來都不曾對自己說過。

哪怕現在，也是在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兩人的關系塵埃落定之后，才說出實情，沒有半點想用這些事情打動自己，讓自己感恩的意思，他對自己的喜歡，就是簡單干凈的喜歡，不含任何雜質。

本以為像趙無言這樣清高自負的人必定又和自己提什么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怎么都要和自己據理力爭，誰知道他連爭都沒爭就點了頭。

“好，那就聽你的吧，不然我這輩子豈不又要孤獨終老了。”

他說得明明那樣云淡風輕，好像說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今天天氣真好，可慕白雪卻瞬間濕了眼睛，極乖巧地抱緊了他的脖子子，不知怎么也妥協了。

“算你有良心，看在你這么識相的份上，我便勉強收斂下脾氣，以后誰對就聽誰的，只是……現在能不能不帶我去見你娘??？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