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合德多聰敏的一個人，又怎么會聽不出慕白雪言語中的嘲諷，當下胸口都氣得起伏得厲害，沉默了一會，卻還是得耐著性子開口。

“公主所言極是，民女深夜前來，又怎么會向您討要嫁衣，而是有旁的事情想和您商量。”

慕白雪就喜歡看她討厭自已又干不掉自己的樣子，當下也就微笑著點頭：“我想也是，畢竟趙小姐如今尚未婚配，就算我愿意給你，你也沒處穿去。”

見過毒舌的，卻沒卻過像自家主子這樣毒舌的，原本在給慕白雪按壓頭部，用以緩解醒來不適的鄭知意撲哧一聲就笑出了聲，沒辦法，實在是沒忍住。

現在整個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趙合德原本婚配的第一美男子夜聽風心系自家主子，把她給拋棄了。

這可是奪夫之恨，偏偏自家主子還要往人家傷口上撒言鹽，看來這起床氣還挺重，偏偏趙大小姐還就得忍著。

雖然趙合德早就覺得這話沒法子往下談了，可是依舊都受了委屈，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去可不是她的作風，干脆假裝沒聽見她的話，直接開門見山了。

“合德不才，讓公主見笑了！如今您要和哥哥大婚，合德稱呼您一聲嫂子也應當的。而小妹今天來，也正是因為母親給小妹定下了一樁婚事，是安國公嫡子，安國世子。”

“竟有此事？那就恭喜趙小姐了。說起來安國公此次救駕有功，安國世子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貴公子，和你們第一士族趙家可謂是門當戶對，是樁極好的姻緣。”

慕白雪聞言真是吃了一驚。因為上輩子趙合德是嫁給了夜聽風，傳聞也是合合美美的。不曾想今生因為自己，一個離京遠走，一個竟然要當世子妃了。

聽到慕白雪恭喜自己，趙合德心中反感至極，總覺得她是在嘲諷自己，她自己對這門婚事也是極不滿意的，不然也不會深夜造訪月璃府，當下神色就更沉了。

“慕白雪，你這是在笑話我嗎？既然你不愿意稱我一聲妹妹，我也就不厚著臉皮叫你嫂子，和你兜圈子了。安國世子是好，可是他不但年紀大我很多，還曾經有過一任夫人，我嫁過去是要當續弦的。想我堂堂第一氏族嫡女，京城第一才女，什么樣的人不能嫁，憑什么要給人家去做過填房？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和我哥哥說一聲，這門婚事我不愿意，誰愿意嫁誰嫁。”

見她終于卸下偽裝，惱羞成怒了，慕白雪的嘴角反倒微微挑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趙小姐這意思我就有點聽不懂了。既然這婚事是你母親定下的，你讓我找你哥哥說什么？再說你要找你哥哥，可以自己去找啊，為什么非要拉上一個我？別說我現在還沒嫁到你們趙家呢，就算嫁過去了，也不會和你們一起生活，而是要住公主府的，你們家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屑管。”

慕白雪早就規劃好了今后的生活，不管是因為月璃長公主和趙仕之間的關系，還是因為自己和趙合德的舊怨新仇，她都不可能和趙家人一起生活，所以不如一開始就說明了，省得以后生出事端。

見她如此干脆地拒絕了，趙合德一改之前恭謹的態度，眼神多少有些猙獰：“為什么？你一次次壞我姻緣，讓我丟盡了顏面，現在還好意思問我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會淪落到給人去做填房！還讓我去找母親？她一門心思想和安國公府攀親，連庚貼都和安國夫人換過了，我若求她管用，還會來找你？慕白雪，這是你欠我的，我母親聽哥哥的，我哥哥又聽你的，這事你不管也得管。”

說到夜聽風的事情，慕白雪的確心里有些愧疚，雖然她從來沒勾引過他，可他的確是因為愛慕自己和趙合德退親了。可是現在被趙合德指著鼻子說自己欠她的，慕白雪心最后那點愧疚也沒了。

“呵呵！好！這話說得可真好！既然你今天非要我和論一下誰欠誰的，我便好好和你清算一下。當初夜聽風退親，是因為你們兩情相悅，我拆散了你們嗎？不是！你如此聰明，怕是比誰心里都清清楚楚，你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愛慕之情，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友誼。所以他才會那么容易看上別人，而你又看上了十王爺。你現在說什么都不想嫁安國世子，無非是因為心中還有我十哥罷了，是不是？”

被慕白雪直接拆穿心中所想，趙合德的臉色一白，卻還是義憤填膺地握緊了拳頭：“我喜歡誰是我的事情，你欠我是你的事情，你就說這事你到底幫不幫忙。”

慕白雪直接被她一副上門討賬的樣子給逗笑了：“我欠你？你怕不是忘記了，你是如何唆使白南玉，讓我弟弟在秋狩場騎馬，而你卻讓人提前在馬上動了手腳，想讓他死于非命的事情。怕是也忘記了當初夜醉月利用誘蟲粉意圖霍亂皇宮，害死無數性命的事情，更忘記三公主為什么會出現在秋狩場的密林，最后被追殺致死。這個中原由要不要我一件件掰開好好和你細說，讓你長長記性。”

慕白雪每說一件事，趙合德的臉就白上一分，怎么都沒想到自己設計得那樣周密嚴謹，怎么會被她猜中了去，下意識就直搖頭：“你說什么，我根本就聽不懂，我也不想聽你說這些。今天我們兩個就都痛快一點，你就說你愿意不愿意幫我求哥哥，解除和安國公府的婚約。如果不愿意，那明天你們這婚也不用結了。只要我支會母親，別說是她，就算整個士族的人也不會容許像你這樣惡名在外的人當我們士族的第一夫人的。更何況九王爺和三公主新喪，如今尸骨未寒，整個朝堂更是亂成一鍋粥，你們卻在這種時候大婚，只要我放出風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朝你這月璃府潑臟水呢。”

趙合德如此威逼利誘，也相當于變向承認那些壞事都是她干的了。現在她只想一事換一事，慕白雪想好好大婚，就要幫她退婚，在她看來，這是公平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