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潮水退去了！

就在俄國步兵從德軍陣地上撤回到出發(fā)陣地之后，大地又開始晃動起來。從俄軍陣地后方的樹林中飛出一波波橘紅的亮點，它們在藍色的天幕之下并不那么耀眼，但是墜落到德軍陣地之后卻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嗆鼻的硝石味和從天而降的土塊都威脅著陣地上德軍士兵們的健康。

俄軍官兵們熱切期待著這次炮擊能夠?qū)⒌萝婈嚨厣夏切┰撍赖蔫F絲網(wǎng)、戰(zhàn)壕和碉堡全部摧毀，然而不久之后，他們最為討厭和恐懼的德軍飛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再次飛臨戰(zhàn)場。這次，它們在較高的高度將所有炸彈投向了正在進行炮擊的俄國炮兵，迫使大部分俄國炮兵們或是忙著撲滅大炮附近的火焰，或是忙著將彈藥箱搬離陣地，俄國步兵們則用機槍拼命驅(qū)趕德軍飛機。德軍飛機心滿意足離去的時候，俄軍炮兵陣地已經(jīng)一片狼藉，為大炮作掩護那些稀疏的樹林大都已經(jīng)被引燃，彈藥爆炸的聲音不絕于耳，俄軍炮擊也不得不在僅僅持續(xù)了十幾分鐘之后又停了下來，

俄軍指揮部里，臉色難看的阿格列尼又下達了新的命令，“讓帕柳卡夫?qū)④姷尿T兵部隊開始行動！”

電波很快傳到了比亞韋斯托克戰(zhàn)場東北大約20多英里的樹林中，一個穿著墨綠色的騎兵上將軍服、胸前掛滿閃亮勛章的白胡子老爺爺左手接過通信兵遞來的電報紙，右手輕輕撫mo他那花白的大胡子，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像是因戰(zhàn)斗的命令而興奮，又像是因戰(zhàn)斗的命令而苦惱。

“通知全軍出發(fā)！”年過六旬的帕柳卡夫?qū)④娨荒樸皭澋叵逻_了命令，4萬騎兵上馬的時候發(fā)出一片嘩嘩的響聲驚起樹林中無數(shù)的飛鳥，4萬穿著白色上衣和深色褲子的普通俄軍步兵則將步槍抗上肩頭，眾多馬匹拉著一門門大炮和一輛輛彈藥車，隊伍井然有序地向西行進著。

這支俄軍現(xiàn)在所走的道路，與前次突襲基蒙的路線基本一致，這也是帕柳卡夫?qū)④娝鶕?dān)心的地方，但是阿格列尼在正面進攻無望的情況下，依舊希望這支部隊能夠切斷德軍的補給線，以分散比亞韋斯托克德軍的注意力和兵力。

“親愛的騎兵上將，我們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您身上了，德軍人必然會有準(zhǔn)備，但那里是他們防御最為薄弱的地方，我將這8萬士兵的性命托付給您！為了近衛(wèi)軍的榮譽，也為了擊敗殘暴的德國人，你們即便不能攻陷基蒙，也要將基蒙至比亞韋斯托克沿線的鐵路破壞！”帕柳卡夫騎在馬上，學(xué)著阿格列尼的語氣將那道命令喃喃地說了一遍，接著一臉自嘲。

“將軍，您這是怎么了？幾年前您帶著2萬騎兵鎮(zhèn)壓十幾萬所謂的革命軍的時候，那是多么的威風(fēng)！如今這里有近10萬精銳騎兵、步兵和許多大炮，而我們要對付的只是基蒙區(qū)區(qū)2萬德軍，您卻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副官亞斯維力已經(jīng)跟隨帕柳卡夫多年，見識過他在1911年鎮(zhèn)壓俄國革命黨人起義的殘酷手段，也見識過他在半個月前跟隨阿格列尼偷襲基蒙的壯舉，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位白胡子老爺爺今天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故伎重施’！”帕柳卡夫抬頭望著那繁密的枝葉，以及透過縫隙看到的一小塊一小塊蔚藍的天空，心里不禁感慨萬分，“不管德國人明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們今天只有用大家的性命去搏一搏了！”

“可是我們現(xiàn)在兵力占優(yōu)，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亞斯維力奇怪地看著自己的長官，老頭笑著搖了搖頭，“但愿我的憂慮只是多余的！”

然而，就在這支俄軍部隊距離基蒙越來越近的時候，越來越多的麻煩似乎印證了帕柳卡夫的顧慮。首先是他派往基蒙偵察的騎兵部隊一路上因為德軍的地雷和掛雷損傷慘重，在遭遇德軍騎兵巡邏部隊之后，最終只有寥寥數(shù)人黯然返回。

那條曾經(jīng)給俄軍帶來一場勝利的突襲之路此時已經(jīng)變得遍地荊棘，越是靠近基蒙，德軍埋設(shè)的地雷和掛雷也越來越多，走在最前面的騎兵不斷因為踩踏地雷而被炸得粉身碎骨，進入樹林的部隊幾乎無法躲避那些很難看見的細線以及用細線引爆的掛雷。隨著爆炸聲越來越頻繁，帕柳卡夫的隊伍損失的不僅是士兵和馬匹，士兵們心中的恐慌也隨之增加。

“停止前進！亞斯維力少校，你去傳達我的命令，讓前面的騎兵試探性搜索樹林中有沒有其他適合行軍而沒有地雷的道路，另外給阿格列尼大公發(fā)報，將這里的情報向他報告！”帕柳卡夫不得不讓隊伍停止前進，這些地雷的爆炸不僅驚動了樹林中正在休息的飛鳥，也一定驚動了德國人，現(xiàn)在，突襲已然失去意義。

一根煙之后，阿格列尼回復(fù)了帕柳卡夫的報告，“部隊不用再隱蔽行軍，全速向基蒙開進，改突襲為強攻！”

“亞斯維力少校，命令先頭騎兵部隊下馬，讓他們用馬匹探路和引爆地雷！各部盡量避免進入道路兩旁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