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那輛哐哐響的老爺車回家的楊志，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的就聽到他母親王潔劇烈咳嗽的聲音。
是得帶媽去看一下醫(yī)生了，哪有咳嗽咳了大半年還沒好的呢？
唉，這也要錢，那也要錢。
這樣一邊想著，他一邊垂頭喪氣走進家門。
這是一所只有一層的樓房，是他爸楊國興窮盡半生的積蓄建起來的了，才搬過來住沒多久。
楊國興看到老二回來，也沒吭氣，繼續(xù)喝他的濃茶。
老四楊群看哥哥回來了，趕緊把飯菜擺好，招呼大家吃飯。
楊志默不作聲地吃飯，心里一直在盤算著到底怎么掙錢，還是張口找父親要錢呢？
但是這口他實在張不開，家里又沒錢，父親又不會挖金礦，問也沒用。于是欲言又止，張口了又閉上。他想來想去，看來不想打光棍，路只有一條，就是自己掙錢。
楊國興看在眼里，他知道老二在想什么。
老大孩子都出生了，老二連個媳婦都沒娶，一個家端出兩碗水，還不平，外人怎么看？
但是他也沒辦法啊。
老二剛出生的時候，剛好碰上自然災害，好幾年都顆粒無收。本來就已經(jīng)夠窮，結(jié)果那時候連吃都沒得吃。
要不是要去地里翻土找剩下的番薯，也不會把老二的臉曬成那樣。
老二的臉要不是曬成那樣，也不至于現(xiàn)在也找不到媳婦。
除了臉曬成陰陽臉之外，老二出生時就碰上饑荒，大人都沒得吃，哪來的奶給他吃?。看笕艘彩侵荒芎饶欠N煮得稀溜溜的像清水一樣的米湯來喝。
有時候?qū)嵲谑懿涣肆?，只能把平時用來喂豬的谷殼糠摻到清米湯里去，騙一騙自己的肚子。
先是曬成陰陽臉臉，后是營養(yǎng)不良，所以老二就長得又丑又矮。老大長得一米八幾，老二勉強一米七。跟老大比，老二真是樣樣敗下風。
老大也確實爭氣，去縣城讀書，沒畢業(yè)就找好了媳婦。是他的同學。所以一畢業(yè)，就靠著他自己未來媳婦的父親也就是老丈人的介紹，進了國企。看，老大多給家里長臉?。?
就是這個老二，從小就不敢正眼看人。本來就已經(jīng)長了陰陽臉，還不大氣一點！一樣是去縣城讀書，同一個學校，怎么就沒有老大這樣的運氣呢？
唉，看來是上天不眷顧老二啊。
別說，老二從小就連狗屎運都沒有。
小時候，天天被人欺負，連打架都不會打。嘴又笨，不像老大，一站出來，還沒說話，別人就已經(jīng)怕他了。老二是一站出來，人就打哆嗦。一個像鳳，一個像雞。
人又老實，好不容易和別人打一回架，終于硬氣了一回，拿石頭把人家的頭都砸破了，血直流。
別人一家子找上門要說法時，老二還不敢回來，生怕挨罵挨揍。最后在谷倉里找到時，已經(jīng)快餓暈了。就這樣硬生生在那藏了一天一夜，到處找到找不到。
但是說他老實吧，他也有倔的地方。
小時候不知道老二為什么迷上了游泳，每天放學了就跑去魚塘里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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