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像大白菜一樣被人挑三揀四，不如變成香餑餑被人搶著要。”

蒼殊跟艾筱雪這么說，完了給了她一份賣身合同，啊不，信貸合同。

略去那些專業術語和亂七八糟讓人頭禿的東西，合同的中心思想就是說艾筱雪去國外讀完大學的學習和生活費用由蒼殊承擔，但是，在學業完成后，艾筱雪來到蒼氏工作的三年內如果不能為蒼氏創造一千萬以上的經濟價值，則需賠償蒼殊三百萬的賠款。

差不多類似于大學生信貸，以大學生未來的可能性做賭注。不過這個合同里貸款、賠款的金額都比那個高多了。

我們的平民女主看著那幾個天文數字簡直瑟瑟發抖。

“簽嗎？”蒼殊問。

艾筱雪心頭一跳。她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只覺得自己被蒼學長一如既往的直接打敗了，這么慎重的事情，拜托不要用“吃不吃蘋果”的口吻說出來啊嚶嚶！

“學長……”艾筱雪嘴巴發苦，心情復雜。

“條款有什么需要確認的，你可以拿合同去找律師。”

“……”不是這個問題啊……啊，怎么辦，學長第一次跟自己談到錢的問題，隨口幾百上千萬的態度竟然跟那些把錢不當錢的少爺小姐一樣了，有些難過。

一直以來，蒼殊給她的感覺都是隨和的，觸手可及的。卻原來蒼殊也有這么冷酷勢利的樣子。她知道以蒼殊的家世，不差那三百萬，對方不是圖那點賠款，這不能被稱為勢利，只是她一時也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

所謂談錢傷感情，就是這么回事。

好吧，其實有差別——別看女主那么艱苦奮斗，其實她也是個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跟男主一個樣，對心里堅守的東西抱有不可思議的純潔，如此天真可愛。蒼殊被她自己塑造得太過美好，一點點的玷污都像是夢境的破碎。

“你可以好好考慮，如果你相信自己未來可期，這個合同就只會是鞭策你的動力，不是壓力。”對于女孩子，蒼殊還是很含蓄了，看他還備著雞湯呢。

其實，我們乍一看確實很容易被那些數字唬住，覺得自己要是能在三年里掙到一千萬，我特喵還需要站在這兒跟你嗶嗶？但沉下心來仔細看，被那些刺眼數字差點掩蓋掉的前提條件才是重點。

簽約者是從零開始嗎？

不是。出國深造的機會給了，你一身技能地回來，居然連創造財富的本事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別說人資質有限，不是人人留學都能成長為大佬，這種人要心里沒數敢簽約那就對自己要賠款的事做好準備吧。

簽約者是白手起家嗎？

不是。一個大企業給你提供職位，給你機會進入大項目，三年內有多少單上千萬的生意，你就一單也拿不下？這種人確實有，可能還不少，不過你要做的不就是從其中脫穎而出嗎？

這些蒼殊沒說給艾筱雪，如果女主連這都看不明白，剩下的也不用說了。

他本來也不是非要女主成為一個女強人，只是能用一個美好前程換女主遠離戀愛腦，這樣雙贏的局面何樂不為？大家相識一場，一場緣分一份造化，挺好。

但！蒼殊帶著艾筱雪玩是隨緣，不帶艾筱雪玩就是作死。因為這一趟出國，是蒼殊為了他自己做的決定，如果不帶上女主，留她跟其他主角們繼續造作，他在國外鞭長莫及，這是不打算做任務了？

所以女主是必須得帶走的，帶走需要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畢竟一待好幾年，又不是旅游散心。然后既然用出國的理由把人拐走了，要裝就要裝得像那么回事，不然女主學習生活的錢自己白出？自己又不是男主那么名正言順，而且女主也不會同意。

在這種前提下，鼓勵女主變身香餑餑，就是假戲真做了。

“雖然給了你考慮時間，但我希望能在尹承傲生日之前給我答復。”

蒼殊這一句話，讓艾筱雪有些發冷的心回溫。在她希望的理解中，蒼殊突然的冷硬其實也是為了帶她離開這傷心地，不讓她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與其他女孩訂婚。

事實上，蒼殊確實有考慮這一點，不過出發點和艾筱雪想的不一樣。他想著男主訂婚還是蠻有建設性的一個情節，未免節外生枝，還是在此之前把男女主分開比較好。

蒼殊有些不解艾筱雪突然的振作，但還是把自己要說的話說清楚：“有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筱雪。我是一個商人，如果你違約，我絕不會因為情面而仁慈。”

這個眼神是認真的。

剛回暖的艾筱雪再次一僵。

然而往常溫柔的學長沒有化作春風來呵護她，還在凜冽地吹打著：“想成為我的朋友很簡單——”蒼殊站了起來，這里是他們的學習室，只是尹承傲有段時間沒出現了。“——但你知道我想和什么人成為朋友嗎？”

即便是假戲真做，可如果說女主抱著因為是熟人，所以擁有僥幸心理，那蒼殊就困擾了，這樣的人不值得自己上心。如果因為任務不得不有交集的話，那成為道具也一樣。關于這一點，蒼殊不會因為對象是女性就寬容。

這樣涼薄的蒼殊是艾筱雪沒有見過的，那一瞬間的距離感比她曾感慨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錢人們還遠，咫尺天涯，不可觸及。

她突然也站了起來，莫名恐慌地，卻不知說什么，最后出口的話是：“學長難道我們不是朋友的嗎？”是自己一直以來自以為是了？

蒼殊一笑，“是啊。”他掃了一眼桌上的合同，“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熟悉的學長又回來了，艾筱雪陡然放松，得到回應心好像落回了肚子。可也有什么種子被埋下了，完美神像的第一根裂縫，崩潰的隱患。

“等你的回答，我先走了。”

蒼殊走了，留下心如亂麻的艾筱雪。

……

在等待女主回答的期間，十月二十八到了，這一天很特殊，是尹承傲父母的忌日，也是北亦瑄同父異母弟弟的十八歲生日。不過蒼殊不是女主，他不需要在這兩位主角之間做選擇，不同的選擇支線發展不同的情節，增加不同的好感度。

所以還是做兄弟好啊，電話一去人一聚，一起鬧騰唄，誰都在互相陪伴。

“去叫亦瑄。”北父例行讓管家去叫人，只是結果早已習以為常。

“是。”管家出了書房，剛轉過走廊，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愣了好一會兒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然后小跑著原路返回：“老，老爺，大少爺出門了，正下樓呢！”

“什么？！”北父抬頭，和管家如出一轍的驚訝。心想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他不信北亦瑄真能突然懂事，還是估摸著這性情古怪的大兒子要在自己小兒子十八歲的宴會上鬧事的可能性更大！

北父出來，果然看到北亦瑄已經到了樓下，他心頭肉的小兒子同樣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亦瑄。”北父忍不住喚。

北亦瑄連頭也沒回。只道：“有約，今晚不回來了。”

“哦……”北父有些愣地應著。他早已不追究大兒子缺席家人生日的無禮無情，如果北亦瑄真出席了他們才要犯嘀咕呢！

不過北父和北家二少北真煦此刻心里一致默默想著的是：這次居然不是裝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