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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取舍之道（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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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亞身姿挺拔站燈光下，就像剛從電影里走出男人，衣冠楚楚、英俊生動。

可我從他眼中，看到森然殺意。

死亡和殺戮對我而言，從來都是遙遠而虛幻事。報紙上刊登誰誰誰殺了人，抑或是莫林說穆弦曾經(jīng)消滅過多少敵人，雖然令我心生寒意，但不會有真切感受。

直至此刻，我第一次一個男人眼里，看到殺意。那目光如此陰暗，就像亡命之徒嗜血舌頭，輕舔你面頰，令你不寒而栗。

我突然就想起了穆弦。

不知道他窮途末路，兵敗身死一刻，會是什么心情？

我想象不出來。

離開那天他說：“我承諾十天內(nèi)回來接你。”

當(dāng)時我感到不屑。可如今，這句話竟成了他臨終遺言，成了永遠無法兌現(xiàn)承諾。我忽然會覺得當(dāng)時他，其實懵懂而赤忱，有點可憐。

但愿他能活下來。

我之前對他抱著厭惡漠視態(tài)度，但從沒想過要他死。還有莫林莫普，我喜歡他們，我心中，他們比穆弦重要。

“想什么？擔(dān)心諾爾？”低沉含笑聲音驟然響起，我心頭一驚。

肯亞上前兩步，離我不到半米遠地方站得筆直，修長雙腿分開半尺距離，雙手背身后，低頭看著我。像個真正躊躇滿志指揮官，器宇軒昂、沉穩(wěn)威嚴。

“沒有。”我答道，“成王敗寇，理所當(dāng)然。”

他眉頭微揚，笑意深。

我趁機說：“殿下，我飛船上還有機器人和士兵。他們沒有參與兵變。你能放了他們嗎？”

他一怔，陡然笑了：“為什么關(guān)心無關(guān)緊要人？”

“因為他們用生命保護我。”我直視著他眼睛。

他靜靜看著我，忽然伸手，把我垂身側(cè)右手握住。他手很大也很有力，我不敢抗拒，眼睜睜看著他將我手送到唇邊，低頭手背印上一吻。

“華遙。”英俊臉微微抬起，明亮眼中有戲謔笑意，“如果我也保護你，是不是能獲得你關(guān)心？”

我渾身一僵，他話有點危險曖昧。但我很清楚，他當(dāng)然不是對我有好感，而是挑~逗打著“穆弦”標簽女人罷了。

他卻驟然松開我，低聲失笑：“居然嚇得臉都白了。我讓你這么抗拒？”

我一聽，下意識想解釋補救，可他已經(jīng)朝門口走去，略帶笑意聲音傳來：“這回你可以放心睡，不會有人打擾。”

大門他身后徐徐關(guān)上，寬敞房間重恢復(fù)平靜。我只覺得全身疲憊，雙腿一軟，坐回沙發(fā)上。

可我哪里還睡得著？

我感覺，就像是個無足輕重小人物，被人強行推到了見證歷史風(fēng)口浪尖。我可以遇見即將到來慘烈屠殺，卻只能麻木袖手旁觀，等待命運和強者裁決。

肯亞離開了幾分鐘，就有仆人把我?guī)У綐巧戏块g。隔著窗戶向外看，天色已經(jīng)大亮，陽光將茫茫山林鍍上柔和金光，四野一片寂靜，天空湛藍無云。我不由得想，如果穆弦死了，肯亞會放我回地球嗎？

我再次被肯亞召見，是隔日早晨。

經(jīng)過一天一夜休息，我心情已經(jīng)徹底平復(fù)。之前對穆弦那點同情，也變得云淡風(fēng)輕。我只是想著，打起全副精神應(yīng)付肯亞，量保住自己和莫林兄弟性命。

然而當(dāng)我隨士兵踏入銀光湛湛作戰(zhàn)指揮中心，還是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這是間非常寬敞大廳，雪白金屬鋪滿墻壁和天花板，人站里面，會被輝煌四壁弄得暈眩，不由自主肅然起敬。二十多名軍官坐辦公桌前，每人面前一幅或者幾幅淡藍色懸浮圖像。

肯亞治軍一定很嚴，因為當(dāng)我這個不速之客，踩著圓跟鞋咯噔咯噔走入時，竟然沒有一個人轉(zhuǎn)頭看我。

我跟著士兵橫穿過大廳，走入側(cè)面一扇門。這個房間不大，兩名高大黑色金屬機器人矗立門里。肯亞坐暗褐色書案后，聽到聲響抬頭，對我露出笑容。

“過來。”

我走到書案旁，他卻朝我伸手。我硬著頭皮把手交給他，他將我拉過去。

我這才看到，他寬大沙發(fā)椅旁，還放著把小一點椅子，他要我坐他身邊？

“不想看諾爾戰(zhàn)敗過程嗎？”他好整以暇看著我。

我只好坐下去。

他抬起左手，輕輕滑動面前懸浮屏幕，上面顯示出暗黑太空，銀色星系靜靜閃耀。這時他忽然把右臂搭上我椅背，轉(zhuǎn)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