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沒注意到,自己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
肖盈背對著他,腳步一頓。他搖了搖頭,他無聲地說了句什么。那口型分明是——這個傻孩子啊。
……
這客廳在獨棟小房的一樓,是敞開式的。小小院落里花樹掩映,正值秋季,落葉飄飄灑灑,別有一番雅趣。
師徒三人才坐下,一個小孩子就在門外一探頭,又縮回去了。不一會,好幾個小腦袋一起探出來,幾雙晶亮亮的眼睛,偷偷往院子里看。
莊曉笑了起來。他招了招手,
“都進來吧。”
不一會,七八個孩子溜進來,乖乖站成一排。他們似乎都認識莊曉,齊刷刷喊道,
“莊師哥好!”
“乖。”
莊曉一人給塞了一包糖,指著林鹿道,
“這是你們小鹿師哥。”
“小鹿師哥?”
一個女孩子歪著頭,睜大眼睛看著林鹿。
“小鹿師哥長得真好看……小鹿師哥,你也是老師的學(xué)生嗎?我怎么沒見過你呢?”
“我……”
林鹿偷偷看了肖盈一眼,又低下頭去了。
——老師他,還肯認自己這個學(xué)生嗎?
“哼!他?”
肖盈聲音氣哼哼地傳來,
“他不孝順,六年了也不來看看我。氣得我恨不得把他逐出師門算了。不過今天改邪歸正……以后若是常登門看我,那當(dāng)然還是我的弟子。”
小鹿一愣。他抬起頭,看向肖盈。
肖盈也在看他。
雖然平日里語氣老氣橫秋,其實肖盈才四十多歲。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又是多年舞蹈從業(yè),氣質(zhì)脫俗,看上去十分年輕。他一雙鷹眼凌厲,眉濃唇厚,不怒自威。但此刻看向林鹿,卻帶了幾分長輩的溫情。
“……這個小鹿師哥,你們是沒見過。但是當(dāng)年,他卻和你們莊師哥一樣,是帝國舞蹈系的臺柱子,我肖盈門下兩顆明珠。你們要是有機會,就好好向他學(xué)學(xué)——不論是天賦,還是努力,小鹿師哥都是一等一的。走到哪里,都是我肖盈最好的弟子之一。”
說罷,他伸出手,在林鹿肩上拍了拍。
“……就是性子內(nèi)向,還有些怕生。你們不要鬧你們小鹿師哥,樂意鬧,就去鬧那邊那個莊師哥去。”
“老師哎!我也是你親生的弟子啊?小鹿是六年沒見,我也是才飛回來,之前好幾年沒見了!”
莊曉笑著給肖盈斟滿茶杯,
“這份厚此薄彼,我算是看出來了。當(dāng)初老師你就偏疼小鹿,現(xiàn)在還這樣!我還有沒有出頭之日了?”
“有小鹿在,恐怕你是沒有的。早些習(xí)慣早好。”
肖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再說,你這種高門大戶出身,莊家給你撐腰,偏疼你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個。小鹿這孩子……我不疼他,誰來疼他?你這個做師哥的,還有臉爭寵。你也該多疼他,照顧他才是。”
“嗯,我知道。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兩人說完,兩雙眼睛一起看向林鹿。林鹿有些發(fā)蒙,卻又有些感動——當(dāng)年在上學(xué)的時候,肖老師對他就特別好。他自小沒有父親,肖老師就像他父親一樣,又多了一份師長的恩情。至于莊曉,一直對他都好。帝國舞蹈系,就好像他的家一樣。
現(xiàn)在,這種家的感覺,又回來了。author_say魯迅先生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打碎了給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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