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元年，皇上下令設置“內書堂”，指定翰林學士教導宦官們讀書，后又設置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司禮監掌印太監等。
但能夠得到翰林學士指點的主要只集中在皇上身邊信得過的奴仆，他們日常能夠替他處理私人的一些文書。
這讓后宮的太監們都好生羨慕，但即便是沒有得到學士們的指教，卻也能夠自由私下讀書，識字長見識。
“我發覺你好像很喜歡看書？太子身邊是需要有些學識的人侍候的，想不想進內書堂？等過幾年祁鎮大些了總歸需要你多費心的。”
王振連連告罪，將手中的書卷藏入懷中。
我笑道：“你這么害怕做什么？”
他卻以祁鎮需要一直有人在身邊為由，推辭了我的提議。
“機會難得，你當真不要？本宮也不單單是為你，祁鎮身邊的幾個人本宮都打算都跟皇上提一提。”
他雖然不言語，既不拒絕也不應承，只是我見他眼中赤誠的渴望，便只說了句“行了，就如此定了”。
倘若我知道此事為后來埋下禍端，我斷然不會做此決定。
過了沒多久的太平日子，北邊又傳來說蒙古兀良哈部侵擾百姓。宣德三年八月，皇上決定率軍親征蒙古。
聽聞這個消息，我知道我無法阻攔。晚些他來我這里用膳的時候，我遲遲不動筷，便安靜看著他。
他撥弄了幾下碗中湯水上浮起的菜葉，發現我沒有動作，便又將碗輕輕放下，握住我的指尖。
“怎么了？這次這么擔心？”
“蒙古不比山東，如今文臣武將那么多，哪里還需要親力親為？”
“強征只能叫他們膽戰，用不了幾日就會卷土重來。朕要他們臣服大明，好讓邊境也能得幾年安寧。”
我嘆口氣不搭話，原本也知道是無法改變的。
可明明□□皇帝打了那么多年，一次次勞民傷財，最終他們還不是數次侵擾北方。
“朕小時候的確是急功近利，那時候瓦剌軍圍攻險些喪命，幸好皇爺爺及時趕到。不過如今你放心，朕念著你念著幾個孩子，凡事也定然會三思而后行。”
想來如今他也不必親自沖鋒陷陣，我便不好再勸。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徐武大哥，每回都是他親自送信回來，若是實在抽不開身，他也會安排最信得過的屬下按時將書信送到。
如今，也已經過去許久，苓珠似乎也淡淡忘卻此事，安心留在我身邊，整日都寄心給這兩個孩子。
不出所料，回信來報皇上親率數百鐵騎直驅前行，蒙古兀良哈部知道是大明皇帝親征，全部下馬拜倒在地請降，我軍大勝而歸。
隨軍的楊士奇大人將這一戰果譜成鐃歌、鼓吹曲詞十二篇，甚至大軍尚未班師回來歌謠便已經傳得孩童都會唱，就連太后也不禁感嘆楊大人歌謠寫的好。
他回來之后還手舞足蹈地同我說“朕還親手殺了三個”，這時候即便是國事操勞，他卻能始終充滿熱情。
后來他也常常提起此次出征：“卻憶當年曾破虜，三千鐵騎凱歌還。”自他走后我也總能想起他意氣風發吟出這首詩的模樣，也好聊慰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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