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成這樣,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摔的啊?”忽然,前排有一個身材壯碩一身肉腥氣的漢子嘀咕。
“孫屠夫,你這看得準不?可別張口隨便說啊?”
“誰亂說了,老子砍了這么多年豬骨頭,還能分不出這個?”那個屠夫聽到懷疑的話不高興地反駁道。
“確實是被打斷的。”在他們爭執中,旁邊有人說了一句,孫屠夫以及和他說話的人都往說話這人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青衫疏狂的文人瞇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衣襟凌亂一點不講究形象。
這時,公堂上也讓仵作當著牙行管事的面查驗了兩次,仵作兩次說出,“死者腿傷顯然是被打斷的。”
牙行管事面色慘白,眼睛看都不敢看那已經腐爛的尸骨。
“曹家六口人的尸骨,并非在別處發現,正是在他們被奪走的田地里發現的。”楊盛冷聲道,“種滿白玉瓜的田地,往下挖六尺,他們死后托人把尸骨埋在了那里三年,才等到如今被挖出來訴說冤屈,你們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種著白玉瓜的地下,竟然埋著六具尸體?!
在縣衙外跟百姓一起圍觀的那幾個穿著男裝的士族女子聽到這些話,有兩個姑娘想到昨天才送到他們屋里吃過的白玉瓜,臉色一白,捂住嘴巴腹中翻滾。
“這……”牙行管事還沒死心,還想掙扎一下,“就算如此,又怎么能證明是這人的腿是我們打斷的,也許是他得罪了誰被尋了仇。”
就在他說話間,蹲在尸骨旁的一個衙役按了一下尸骨閉合的下顎骨,尸骨嘴里取出一個被油紙包住的小包。
“證據在這呢。”看似是衙役,其實是打扮成衙役的諦聽在楊盛的示意下拿出決定性的證據,“你們應該認得這個吧,四十畝地,被你們壓到十兩銀子的價,可是就算如此,你們記恨曹家抵抗,連真的銀子都不愿意給他們,只給了這張牙行的印紙,上面寫了個‘十兩’。”
證據確鑿,就算還要當場核對字跡,衙門也早就拿到了牙行管事的字跡,那兩個字確實就是他寫出來的。
牙行管事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
楊盛拿起驚堂木拍了一下,一錘定音。居易牙行甚至不是因為田地賦稅之名被送進牢房的,而是謀財害命的罪名,讓他們背后的人連周轉都還來不及周轉,佟師爺氣得胡子都不小心拽下來了好幾根,沉著臉拂袖而去。
之后就是居易牙行被查封,原本屬于居易牙行名下,還沒來得及賣出去的田地全都歸公所有,甚至原本已經賣出去的也受到了不少影響,說要查這些居易牙行經手的地有沒有問題。
這相當于打了跟居易牙行有合作的士族們一巴掌。
在這事過后,照州民間忽然流傳起一首兒歌。
“田中積骸骨,農夫猶餓死。”
士族們一查,卻是從民學傳出來的。
……
“這一手只傷到了皮毛,卻得罪了十來家士族,尤其是鐘家佟家都給得罪了,以楊淺才的才智,為何要選這一步棋?不應該啊?”照州崔家家學里,有幾個年輕世家子在功課閑暇之余湊在一起輕聲討論。
“想來是只有詩詞上的才華,卻沒有為官上的本事吧。”一個神情不遜的世家子對其他人如此推崇楊盛顯然有些不服,冷哼了一聲,“他難道真以為靠他抓幾個人,發個告示說地不歸士族了就真的有用?本來照州這幾代的繁榮都是靠士族穩固下來的,等著吧,我們家是懶得看,王家那幾家可忍不下來,說不準沒幾天你們口中那驚才絕艷的名士才子就沒了。”
“哎。”其他人沒有反對這個話,只是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提筆在面前的紙上寫下一行詩句,目露欣賞,“可惜了。”
等到休息時間結束,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緩步從門前走進來,幾個世家子紛紛站起來,尊敬地喚老者一聲,“令公。”
“坐吧。”被稱作令公的老者抬了抬手,在蒲團上坐下。
崔令公,乃是當世大儒,幾十年前曾在瓊安任殿閣大學士,同時也是太子太傅,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的太傅,在先帝登基后就致仕還鄉了。崔家以陽學和治世經學傳家,崔令公致仕后也收了不少學生,年紀已經比現在那群還在朝廷的老臣都還大二十來歲,不過因為精神不錯時常會來崔家的家學教教學問。
能在家學讀書,就是身為士族最大的好處了,作為經學傳家的大族,田地、佃戶、家產這些其實都是次要的東西,對于他們來說,知識才是立家之本。只要有知識在,他們就有一條通往朝堂的坦途,哪怕在科舉下民間之后,出身農家、寒門的學子增加,打破了士族對下層階級的知識壟斷,但是只要科舉考的仍是那些原來的學問,士族就不會沒落。
“你們方才在談論什么呢?”崔令公坐下后如往常一般考量了幾個小輩的課業,又看了看他們練的字后,隨口問。
幾個小輩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幾眼,紛紛說,“只是外面發生的一些新鮮事,我們討論著玩的。”
崔令公沒生氣,看了看一個小輩桌上的寫著詩句的紙,“看你們的樣子,倒不像是隨便討論的,爾暇,這詩是你作的?比起前日所作頗有長進,大抵是突然開了竅,你父親知道可要高興了。”
崔爾暇面上赫然,搖搖頭,“這哪里是弟子寫的,弟子只是默寫下了別處看到的頗為心喜的一句詩罷了。”
崔令公年紀大了,家里人因為不想讓他勞神,很少會把外面的事拿到崔令公面前說,就算是家主,也只有在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時才會去請教崔令公。
“哦?那這是哪家小輩所寫?”崔令公來了些興趣。
崔爾暇只好把楊盛的名字說出來,其他人見他只說楊盛的好,補充著說了幾句楊盛最近做的事。
崔令公聽完之后神色淡淡,沒有說別的什么,只說了一句‘詩文不錯’,拿起書讓小輩們回神,開始講起治世經學。
隨著崔令公的講學,崔家小輩們很快拋卻了其他東西,專注地聽起來。
但是在這一天晚上,崔令公卻罕見地叫來崔家家主,對崔家家主說,“明日起,多注意著鐘家、佟家、柳家的動作,他他們所為都記來給我。”
“祖父?這是為何?”崔家家主驚異。
“還看不出來嗎?照州要亂了。”崔令公說。
“是因為新縣令嗎?憑他那些行動動搖不了照州吧?”崔家家主更加不解,“只是一個居易牙行而已,他們確實做得不怎么干凈,被抓住把柄也是正常,我們崔家家風清濯,從未做過欺壓百姓之事,田地也是在災年憐惜百姓無處謀生買下,再怎么動也跟我們無關。”
“……”向來儒雅隨和的大儒頗為無語地看了一眼孫子。
“還未明白嗎?”崔令公說,“那年輕人孤立無援,還未在照州立足就跟如此動作,你以為是誰給他的底氣?”
“是皇帝想動照州士族,縣令再怎么孤立無援,他背后也站著宣國最大的靠山。”
崔家家主到底也不是個蠢的,心下一提,“聽說今年春朝廷收攏了許多武林人。”
“安心,武力乃下品,當今天子要是想用武力解決的話,就不會讓那個年輕人來了。”崔令公平靜地說,心里并不是很擔心,只是思考著怎么把那個頗有才學的年輕縣令打發回去,讓皇帝面子無礙放棄打算。
士族對皇權的限制雖然沒有以前那么大了,但是真要想隨便從士族身上扯塊肉下來,那皇帝也要做好丟掉照州的準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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