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校門口走去。
林靳冉把校服帽子戴了起來，只能看到寬闊的肩背，一中丑陋的冬季校服在他身上竟有種高級感。
班里有些人會抱怨校服不好看，然后總有人會回：“去看看林靳冉，你就知道不好看的不是校服了?！?
杜康臉埋在圍巾底下，默默收回視線。
一中往南走20分鐘，就到了杜康等車的站臺。
“有點遠(yuǎn)?！绷纸降吐曊f著，看向她，“著急回家嗎？”
杜康頓了頓，點了點頭，老太太應(yīng)該知道陳景隅回市里了，肯定會擔(dān)心她的。
他沉默了一下，“那我陪你等車?！?
“好?！?
“記一下我手機，到了打個電話方便嗎？”
杜康又點點頭。
這時路過一個老奶奶，手里牽著條小金毛，一直繞著杜康的腳打轉(zhuǎn)，尾巴一甩一甩的，很可愛。
老奶奶滿臉慈祥，“別怕，不咬人，打過針的。”
杜康便小心翼翼摸了摸，然后手背就被小狗舔了一下，濕漉漉的。
杜康愣了愣，笑了。
林靳冉阻攔不及，嚴(yán)肅著臉讓她伸手出來仔細(xì)檢查了遍，“誰的狗都不知道，就亂摸?！?
杜康還在看小狗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老奶奶說了打了針的，沒事，而且……小狗喜歡我啊?！?
“誰喜歡你就摸誰么？”他瞪她。
這話聽起來很奇怪，杜康不知為何有些窘迫，他們就此沉默下來，在晚霞染紅的簡陋站臺，直到公交車搖搖晃晃的駛來。
……
杜康到家的時候，老太太還在廚房，她去隔壁打電話，嘟了兩聲便被接起，林靳冉的聲音透過電線傳來，有種磁性的沙啞。
“到家了？”
“嗯。”
“下周見?！?
“好?！?
她好像總是不善言辭。杜康掛了電話，對著漆黑的屋子默默發(fā)呆。
陳家夫妻要回來了，老太太非常開心，晚飯都多吃了一點，到了第二天，還破天荒在冬日的暖陽里睡了一個午覺。
陽光下浮塵閃著光，杜康停下納鞋底的手，看著老太太緩慢起伏的胸口。
小時候她其實是個很調(diào)皮的小孩，招貓逗狗，惹得老太太總生氣。有一次把鎮(zhèn)東頭一個孤寡老頭養(yǎng)大的準(zhǔn)備吃的土狗放跑了，被他戳著鼻子罵，“賠錢貨！喪門星！全家都快死光了，難怪你媽不要你！以后不準(zhǔn)到這里來！晦氣！”
那是她第一次領(lǐng)會到這么□□裸的惡意，以前被忽略的，那些大人閃爍的眼神，意有所指的耳語，仿佛都有了具體內(nèi)容，她在小伙伴們無措、同情的目光中，醒悟過來——原來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陳景隅回家叫來了他爸杜定國，叔爺爺從小性子柔弱，卻第一次為她罵了人，還被老頭戳心窩子的話罵哭了。
三人鎩羽而歸。
她伏在叔爺爺?shù)膽牙铮粗砗笞约鹤呗返年惥坝绾诔脸恋难垌?，輕聲問：“我媽媽哪去了？”
叔爺爺還在擦眼淚，聞言抱她的手僵了一下，強笑，“你媽媽去上班了啊，寄錢回來給康康買好吃的，好玩的?！?
她天真的說：“我不要好吃的好玩的了，讓媽媽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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