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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 / 2）

待到下船時，岸邊已掛了燈。

宴罷又是開宴，月燈馬球是皇室最后一宴，待到后兩日才是進(jìn)士們自主定宴。太平和婉兒似都極喜看馬球，待落了座就緊盯著馬場中春風(fēng)得意的進(jìn)士們，舉杯閑話。我陪坐在一側(cè)，雖看場中的爭奪，卻因身側(cè)坐著李成器，有些心猿意馬。

婉兒看到興起，轉(zhuǎn)過頭對李成器笑道：“王爺六歲上馬，七歲習(xí)弓，若是入了場怕就是你的天下了。”李成器搖頭，道：“本朝文人入武者甚多，此次進(jìn)士中也不乏好手，本王若入場，他們也只會束手束腳罷了，未必不如。”婉兒悄然看我，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場內(nèi)。

身后內(nèi)侍換茶時，李成器低聲吩咐了一句，不過片刻，內(nèi)侍又特端了杯薔薇露。

他將杯輕推到我手側(cè)，我心中一暖，端杯喝了口。因太平和婉兒就在身前，我不能多說什么，可卻愈發(fā)走神，余光中盡是他溫和淺笑的側(cè)臉。

場中越演越烈，我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厲害。我隨口和婉兒尋個借口，起身離開位子，拉了下永泰的手，帶著她離開了觀席。我和永泰兩個在場外走著，因場中的熱鬧，沒有過多的人留意，反而輕松不少。

永泰一路不停說笑著，看著江畔人頭攢動，更是歡快，一路和我走到江邊。身側(cè)都是非富即貴的女子，倒不突顯我兩個，我和她走到水邊，撿了塊人少的地方坐了下來。

月色下，近有酒旗畫船，遠(yuǎn)見細(xì)柳拱橋，衣香鬢影，笑語歡聲。

盛世繁華，亦不過如此。

過了會兒，永泰忽然說口渴，讓我等片刻，便匆匆跑走了。我抱著膝蓋，看著江面的倒影，正是出神時，忽覺有人在身邊坐了下來，便隨口道：“你這口茶倒也喝得快。”身側(cè)人沒有應(yīng)聲，我轉(zhuǎn)頭看，才見是李成器。

他凝視著江面，隨口道：“不喜歡看馬球？”我嗯了一聲，也去看江面：“看不大懂，可能是不會騎馬的緣故，”我想起婉兒說得話，又道，“王爺極擅馬術(shù)？”李成器微微笑著，道：“不能說是極擅，但卻是下了心思學(xué)。幼時總覺馳騁疆場才最是愜意，卻未料至今只能在宮中馬場演練。”

我看他眼中映著月色，其中的沉寂與這喧鬧格格不入，不禁為他難過。文人武將有滿腹才能，尚有文舉武舉可一展抱負(fù)，而他卻只能被困在宮中，虛度年歲。

兩個靜坐了片刻，永泰始終沒有回來，我不禁有些擔(dān)心，道：“王爺可看到永泰了？她說是口渴回去喝茶，卻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李成器笑了下，道：“我來時，看到她去找張九齡了。”我愣了下，立刻明白過來，苦笑道：“竟然連我也騙了。”

他轉(zhuǎn)頭看我，道：“張九齡自有分寸，不必太過憂心。”我對著他的眼睛，心一下下輕跳著，忙應(yīng)了一聲，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正想著如何打破沉默時，他忽然道：“走吧，離席太久總會有人察覺的。”

我嗯了聲，隨他起身折返。

正經(jīng)過一處軟帳時，忽然有個丫鬟模樣的跑來，站定在他身前，行禮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我嚇了一跳，忽然記起婉兒的話，不禁笑看他。

不知哪家貴女將他看作了新科進(jìn)士，怕是想‘紅拂夜奔’了。

李成器淡淡一笑，道：“抱歉，在下已有婚配，怕不能受邀了。”他說完，輕握住我的手。我被他嚇了一跳，窘得臉發(fā)燙，那小丫鬟似乎也極窘迫，匆匆躬身跑走了。

他握的并不緊，卻沒有再松開。

我跟著他沿江邊而行，兩個人都走得很慢，聽著江畔歌舞，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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