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弱的身影撐著紙傘走在雨中,走過無數遍的路,此刻覺得好陌生,在心底一遍遍地找各種理由安慰自己。
終于,綴錦樓出現在眼前,她在回廊這里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屹立在雨幕中的綴錦樓。
彎彎曲曲延伸向綴錦樓的白玉平橋,降落在平坦橋面上的雨水,四下流淌,流入湖里旎。
密密麻麻的雨點落在湖面上,整個湖面都吐著泡泡。
朦朧中的綴錦樓緊閉門窗,四周除了雨聲,也只剩雨聲鞅。
握著傘病的手微微收緊,直至指尖泛白。
她深吸一口氣,邁出步伐,踏上平橋,走上綴錦樓。
一步步,越是靠近,就越發覺得腳步猶如千斤重,甚至有想要扭頭離開的念頭,因為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
在她內心里無比糾結,無比掙扎的時候,已經站在綴錦樓門外。
雨水順著屋檐傾盆落下,落在湖里,滴滴答答,密密麻麻的雨聲掩蓋了她的腳步。
進入門廊下,頭什么”
“還要說得更明白嗎”風挽裳指著那一灘藥汁,“我方才去了綴錦樓,你跟沈爺要什么藥,我都聽到了”
地上那一灘緩緩流淌成一大片的藥汁,就像她心里頭流淌的血。
“你定是只聽了前面。”他肯定地說。
她冷笑,“只聽前面,也夠了,后面不用聽,我也知道是什么。”
“噢你知道什么”他微微挑眉。
“子冉有心疾,對吧”她很篤定地說。
果然,那張俊臉微微變色,鳳眸也變得緊張起來,“你從何處知曉的”
從他嘴里得到證實,她,心寒透徹。
“從何處知曉的不重要,這世上沒有捅不破的窗戶紙,就好比爺當初答應娶我為妻,到頭來卻只是妾的事一樣,總會知曉的。”她木然回答,低頭又看了眼地上的滑胎藥,小手輕輕護著小腹,后退,“你當初出現在我面前是謀劃好的吧包括我倒在你的轎子前從一開始,你就是奔著我的心頭血而去喝鹿血養心不過是借口,是養心沒錯,養的卻是我心頭上的血,好用來救子冉”
顧玦很沉靜地看著她,很沉靜,然后,很久才輕扯唇角,“你是這般認為的”
“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從來只愛看人死,不愛看人活的九千歲出手相救。”她悲哀地笑了笑,“是否,你一次次救我,不讓我死,只是因為我必須活著,活著救子冉”
謊言,一切都是謊言。
所有的美夢都是謊言堆積起來的。
顧玦看著她,闃寂的鳳眸冷了,妖冶的俊臉也沉了。
他瞪著她,朝外怒喊,“皎月,滾進來”
皎月馬上開門進來,默默行了個萬福禮。
“說她去見誰了”他冷厲質問。
皎月看了眼站在另一邊一臉木然的風挽裳,毫不猶豫地如實交代,“去見那日雖駙馬前來作證的女人,沒見著,剛好遇到駙馬,奴婢不知駙馬同夫人說了什么。”
“駙馬蕭璟棠舊情人”顧玦冷冷地笑了,徐徐看向地上灑了一地的藥,再看向她,嘴邊的冷笑弧度越來越深,“是不是他說爺殺了你全家,你也信”
“你又想拿我的前塵往事來轉移話題嗎我親耳聽到的,你不信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所以就可以連猶豫都不用猶豫,就要打掉他是嗎因為子冉急需我的心頭血”若不是這樣子,又何懼蕭璟棠跟她說什么
顧玦竟是欣賞地笑了,鳳眸微垂,只差沒拊掌稱贊。
可是,看她的眼神竟是那樣的冷若刺骨,似乎,還夾帶著一絲失望。
而她,選擇忽略掉。
“都被你說完了,爺又何必再說?!彼呦蛩?,抬起她的臉,不再是流連地以指腹摩挲她的臉,她的唇,只是不帶任何柔情地捏著,妖魅地勾唇,“既然你都知道得這么透徹了,那你的答案呢”
她的,答案
風挽裳不敢相信他還有臉問,而且問得這么問心無愧,問得這么,冷靜。
他,沒有看到她的心在滴血。
“什么答案”她故作不知。
他笑,“這會倒是懂得裝傻了不是口口聲聲說爺要你的心頭血救人嗎”
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冷靜如斯的男子,風挽裳直覺如墜冰潭,全身上下,從里到外無不冰冷刺骨。
她不是沒見識過他的無情,可從沒想過有一日,他的無情是用在自己身上,甚至比對別人還更無情。
心,瞬間,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她淚盈于睫,手握成拳,倔強地就是不讓眼里的淚水滑落,倔強地昂首直視他,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問,“倘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存在任何懷疑,你會要他嗎”
他沒有說話,而是扭頭,幽幽地看向地上的那一灘藥汁。
她卻看明白了,這就是他的答案,一樣的不要
風挽裳悲哀地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無比堅強地看著他,哪怕清眸里已盈滿淚光,仍是挺直背脊,堅定地告訴他,“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孩子在,我在孩子死,我死心頭血,想都別想”
顧玦看著被大力揮開的手,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抗,唇角竟勾起淡淡的弧度,抬手,輕彈衣袖,耐人尋味地瞇眼看著她,就像是一個人對自己叛逆的小寵很有馴服的興致那般。
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爺的小挽兒剛學會叛逆嗎無妨,爺就愛馴服一些叛逆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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