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若是我不想，就是求我，也未必有用◎
寧棲遲目光微滯。
“各有所求而已。”
姜予不知他為何舊事重提, 難道是姜千珍的事打擊到他了？
她不喜歡提及舊事。
“錯與不錯，已成過往。”
看出她眼底的排斥，寧棲遲默了良久, 只聽風(fēng)雪之聲簌簌撲窗，好似隔了一道冷墻。
已成過往。
往日之事已去，斷然沒有再回頭的道理，她不喜，也不愿聽他這聲遲來的歉意。早知如此，寧棲遲卻還是、平生，從無此刻低沈情緒。
如此糾纏，本就突兀、好笑。
他怎么說，她都不會在乎, 亦覺莫名。
袖下拳頭悄然握緊，寧棲遲唇色淺淺，“我過幾日，便會離京。”
姜予聞言, 豁然開朗，原來是因為要遠(yuǎn)走所以才來對她說聲歉，這一趟難道很危險？
她忽然覺得自己適才好似起了些氣性, 便掐了自己一把。
自己好歹寄居人家屋檐下呢, 斷不能這樣啊。她趕忙道：“小侯爺定能凱旋歸來！”
之后又客客氣氣的說了許多好話，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臉色, 可奇怪的是寧棲遲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好言好語改變態(tài)度，姜予踟躕著住了嘴, 內(nèi)心很是忐忑。
接著見他從腰間取下一塊玉玨, 放到她眼前。
姜予瞧著這看上去仿佛價值連城的物件, 一時間不解。
只聽他道：“帶著。”
這畢竟是貼身之物, 素日姜予便見他帶在身上，心中微訝，剛想拒絕。
卻聽他道：“能庇護(hù)你一時。”
姜予依舊不解，她思考著怎么推辭，可片刻后，只聽他聲音隱忍，并不抬眸看她：“不要嫌棄。”
她手指動了動，只覺再推拒似乎不好，點了點頭，嘆氣道：“好吧。”
年關(guān)之前，寧棲遲便要去夔州，整個上京很是熱鬧，王家和寧府卻少了些新年氣象，聽聞宮中那位勃然大怒，若不是陛下壓著，怕是已經(jīng)到眼前了。
池樓上堆滿了雪，人云如海。
姜予起了個早，為了彰顯妻子之責(zé)，她要送他遠(yuǎn)行，她并不上前，而是在后面事無巨細(xì)的同小廝說著一件件事。
夫人病重，只在府裏道過別，老侯爺事忙也沒有前來，圣駕已至，遠(yuǎn)遠(yuǎn)的，姜予看見了城墻上的明黃色衣袍，以及他身側(cè)穿著華服的貴妃。
姜予停住腳步，打點完便轉(zhuǎn)身離開，并未見身后之人目光隨著她遠(yuǎn)離。
從引牽著馬匹，心下覆雜不已，寧家侯府一房人丁不興，不像一旁的得王家，妹妹父親都來送別，此刻流淚不舍，溫情脈脈。
寧棲遲觸著冰冷的護(hù)腕，立在風(fēng)雪裏。
女眷退避，閱兵之禮。
姜予已經(jīng)協(xié)同陪了一早上，此時格外的累，好在王茵茵也在，同她說：“這個年都過不好了。”
“年后是我生辰。”姜予在暖閣內(nèi)喝了一口熱茶，瞧著外頭熱火朝天的人影，道：“郊外的莊子可是到了開春之時，倒是可以去巡檢一番。”
王茵茵聽了，兩眼冒光，“那把陳家那誰也喚上？哦我三哥哥才說要外出踏青呢！”
姜予想了想，道：“也好，我家兩個小妹妹素日在家，倒是可以同我們一道出去逛逛。”
重重的一聲咳嗽傳來，兩人瞬間噤聲。
精繡的鞋履入地，曳地長裙后一排排宮人順應(yīng)而至，姜予呼吸放輕了一瞬，將還坐在凳子上的王茵茵拉了起來。
她彎腰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貴妃無視她，直接走向上座，許久才道：“坐吧。”
王茵茵嚇得一激靈，還是被姜予拉著坐下的。
整個屋內(nèi)針落地可聞，姜予捧著熱茶，小嘬了一口，熱氣騰騰，外邊的旗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隨著將士們幾欲震天的聲音，姜予神游了片刻。
武官，較之文臣顯然不受重視，她雖不會去干涉寧棲遲的選擇，可也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讓他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姜予未曾見他有幾分武力，此去，萬一有何不測？
她搖搖首，小侯爺是什么人，他若是出了事，糾起責(zé)任來，怕是腥風(fēng)血雨之禍了。
而且這還輪不到她操心。早起還餓著肚子，姜予瞧著案上的點心，拿起來慢慢的吃著。
貴妃掃過她，滿心的不悅，此次從軍她自然是一萬個不同意，也求過陛下請他收回成命，可寧棲遲卻執(zhí)意如此，任她三日臥病不起也無用，她只是好作罷，一夜未睡好覺來送行，可到此處卻聽了這樣一席話。
姜予不聞不問便罷了，夫君遠(yuǎn)去生死難定，居然在此處談及生辰要如何過？
眼下更是無知無覺，這等時候吃起東西來。
貴妃一手落在扶手處，護(hù)甲敲出清脆的聲音，姜予一噎，不明所以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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