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語喊的嗓子發(fā)啞, 終于意識到,不可能有人給她開門。
卻見顧修還是沒從浴室出來,走過去站到浴室門口問, “你還好吧?”
“泡澡時(shí)間長了會生病的,你自己能出來嗎?”
“要不要我進(jìn)去扶你?”
身體裏的浴火焚著身, 忍耐力早就到了極限,心魔像要沖出牢籠的獸,意識已經(jīng)不清楚,他咬爛了自己的嘴唇才能讓自己保證有一根神經(jīng)的意識是清醒的。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他反覆在心頭念,才能克制著沒將腿邁出浴池。
“你走!”
她的聲音,像是渴極了的人站在一片被投了毒的綠洲前, 他咬著牙,迷蒙的喊出聲。
“不用你管?!?
他那樣驕傲,連著被自己拒絕了四次, 想來定然是厭惡極了自己。
沈星語將嘴邊的關(guān)切咽下去, 緩緩屈膝蹲下來, 靠墻蹲著,眼睛裏有委屈的淚花。
浴室的門闔著著。
她在門外頭, 他在門內(nèi)。
這一夜格外冗長,像經(jīng)歷了一輩子。
天光露出第一抹白色的尖尖, 沈星語終于聽見裏頭又傳來顧修的聲音,“你去將袁心叫過來。”
“夜裏的事一個(gè)字也別跟宮娥說?!?
沈星語聽他聲音啞的厲害,又有氣無力的虛弱:“你病了?”
“我進(jìn)來看看你?”
“不要!”顧修說話的力氣都不足,“你說的, 我們沒有關(guān)系了?!?
“去禁軍, 袁心知道怎么辦。”
“走?!?
沈星語看著浴室的門,很低的聲音, 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就算我們不再是夫妻,我總也是希望你好好的?!?
擦干了眼睛,她走過去拍門,這回,只拍了一兩下,便有上早值的宮娥來拍門。
沈星語不再耽擱,命令宮娥道:“顧大人還在休息,你們誰也別進(jìn)去?!?
宮娥自是不敢違抗命令。
沈星語跑的飛快,袁心正在清點(diǎn)禁軍,沈星語沒有對牌,被守衛(wèi)攔著,她挑起來高聲喊:“袁大人!”
禁軍皆是萬裏挑一,即便有人呼喊,他們亦如雕塑一般,目光微低,看向前方,不會輕易被不相干的外人奪去註意力。
袁心尋著聲看過去,眉頭蹙了蹙,禁軍乃巡防重地,不是能撒野的地方,守衛(wèi)在呵斥,沈星語不管不顧的蹦跳著加大音量喊他。
應(yīng)該是顧修有事。
袁心大步走過去,止住了守衛(wèi)跨出禁軍營,剛要開口問,沈星語已經(jīng)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往外頭走,邊走邊道:“他怕是病了,他讓我來喊你?!?
沈星語止步在浴室門口,袁心繞過屏風(fēng),看見靠著浴池的人,瞳孔一縮,他面色像雪一樣蒼白,快化了的樣子,墨發(fā)濕漉漉貼在身上,手指趴在浴池上,無力的垂著,那樣強(qiáng)大的一個(gè)人,卻給他一種剛出生的小嬰兒一般的脆弱感。
是的,他向來勁瘦的修長身軀,此刻脆弱如羊羔。
水被血染紅了,同他如覆著一層霜雪的肌膚形成刺目的色差,。
很嚇人的畫面。
袁心一雙眼睛當(dāng)場就紅了。
兩三步跨過去,扶著他的肩膀?qū)⑷朔銎饋?,手一觸到,是冰涼的觸感。
活人的體溫怎么能這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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