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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2 / 3）

項繁眼睛睜開一條縫，意識到自己被時隅牽著走了起來，迷迷糊糊問了句：“魚哥，去哪兒……？”

“去我那兒。”時隅說。

項繁眼睛又合上了：“哦。”

就這么一路睡睡醒醒，徹底停下來的時候項繁已經(jīng)站在了時隅的房間裏。

這是他第三次來時隅家，但卻是第一次進(jìn)時隅的房間，時隅的房間陳設(shè)的簡單直白，沒有過多的裝飾和擺設(shè)，和他冷淡的性格挺搭的。

“睡床的話需要你先洗個澡，”時隅看著項繁，“你還能堅持到洗完澡嗎？”

項繁這會兒稍微清醒了點(diǎn)，看了眼書桌：“我趴著睡會兒就行。”

“趴著睡不嫌難受嗎？”時隅看了眼書桌。

“習(xí)慣了，我趴著睡比躺著睡的時間要多。”項繁說。

項繁每天在學(xué)校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時間遠(yuǎn)超八小時，這么一想，他確實(shí)是趴著睡覺的時間比躺著的時候要多。

時隅沒再說什么，從衣柜裏拿了條薄毯給他蓋上。

時隅去陽臺藤椅上坐著看了會兒手機(jī)，然后起身去浴室沖了下澡，出來時房間裏已經(jīng)暗到只能看到項繁趴在書桌上的模糊輪廓，窗外也是黑沈沈的一片。

時隅沒開頂燈，開了一盞床頭燈。

項繁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黑，緩了兩秒才感知到一點(diǎn)微弱的光線，剛要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余光瞥到書桌上擺放著他送給時隅的那個木雕小人。

“醒了？”時隅問，“要不要猜猜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項繁從書桌上坐起來，看了眼窗外，窗外濃黑一片：“周日了？”

“差一分鐘就周日了。”時隅說。

項繁對于自己一覺睡到凌晨十二點(diǎn)有些吃驚：“怎么不叫醒我。”

時隅正在看楊續(xù)的那本筆記，他把筆記放到床頭柜上，走過去打開頂燈，突然亮起來的光線刺地項繁瞇了瞇眼睛：“叫醒你然后讓你在馬路牙子上站著睡覺嗎？”

項繁：“……”

時隅遞過去一瓶水：“我能問問你這兩天夜裏都干嘛去了嗎。”

項繁接水的動作頓了下。

擰開礦泉水瓶灌了一口水后，項繁往后靠在書桌上，沈默片刻后說：“我之前給你說過我爸經(jīng)常凌晨兩三點(diǎn)才回家吧。”

“嗯，”時隅說，“打牌。”

“我每天都得等他回來才能睡覺。”項繁垂著眼睛，過長的眼睫遮擋住他眼底的情緒。

“為什么要等他回來才能睡覺？”時隅疑惑地問，“給他開門？你爸經(jīng)常忘帶鑰匙？”

就算忘帶鑰匙也不至于天天都忘帶吧。

“他不回來我不敢睡覺。”項繁說。

“他和我媽離婚那會兒我還不到七歲，離婚第二天我媽就走了，走得很決絕，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早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連人帶行李全都不見了，我爸應(yīng)該挺狠她的，連帶著也挺恨我的。”

項繁依然是垂著眼睛靠在書桌上的姿勢，礦泉水瓶隨著他的指節(jié)陷下去一塊：“那段時間他經(jīng)常喝得爛醉，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一回來就對著我又打又罵，有一天他難得回來的早了點(diǎn)……”

項繁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下，再開口的時候尾音帶著顫：“我那天因?yàn)樘I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當(dāng)我從窒息中驚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頭頂上我爸那張因?yàn)橛昧Χ行┆b獰的臉……”

時隅心臟跟著揪起來，聲音有些不穩(wěn)地問：“然后呢？”

“鄰居阿姨以前和我媽關(guān)系挺好的，看我可憐，經(jīng)常會過來給我送些吃的，”說到這裏，項繁急促地喘了口氣，好像那只寬大粗糙的手掌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嚨，胸腔裏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如果那天她再晚來幾秒鐘，我可能就已經(jīng)咽氣了。”

時隅聽得心臟鈍疼，想安慰幾句，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所以你從那兒之后就不敢睡覺了？”

“嗯，”項繁說，“一開始是害怕，后面莫名其妙就發(fā)展成了失眠，不過最近幾年好點(diǎn)了，聽到他打牌回來，然后進(jìn)了自己房間，后半夜也能睡上一會兒。”

“那如果他通宵打牌，你就一夜不睡？”

“嗯，”項繁嘆了口氣，“……睡不著。”

“你這兩天這么困……”時隅沒說下去。

“他最近手頭有點(diǎn)錢，已經(jīng)連續(xù)三四天早上五六點(diǎn)才回來。”項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