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您就在屏幕上看就行了。過個十幾年這就不值錢了。”
他看了一會這些筆記，完全沈迷進去了。昆慎之湊過去看了幾眼，但大概是看不懂，就拉著昆麒麟他們出去了，“走，我們軋馬路去。”
丘荻說，那你們出去逛吧，我想獨自去個地方。
昆麒麟知道他要去哪，熟門熟路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一個裝零錢的罐子，拿了五十塊錢給他，這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零錢了，相當于直接給了丘荻兩三百，“你叫叉頭去吧。”
“謝謝，回去還你。”
“拉倒吧。”昆麒麟拍拍他肩，讓他快去。現(xiàn)在外面出租車還不太多，丘荻等了一會才叫到一部，報了個地址。這個地址現(xiàn)在是一處普通的小區(qū)，是分給軍隊中老干部的住宅。他到的時候，因為是工作日的午后，附近十分寧靜，能看到散步的老人和騎著三輪車的小販。小區(qū)對面有一個公園，是他小時候經(jīng)常玩的地方，他還從那個攀爬架上摔下來過，磕破了額頭。
可是當年對他而言高不可及的架子，現(xiàn)在看起來，也只是伸手就能夠到頂?shù)母叨取?
他在公園裏散步，前面有一張長椅，上面坐著兩個女人——十分顯眼，因為兩個人都是孕婦，挺著七八個月大的肚子，在公園裏一邊打毛線一邊聊天。看到她們的時候，丘荻一下子就站住了，眼眶有點紅。
兩人在那裏說著閨蜜之間的私語，時而輕笑。短頭發(fā)的那個摸著肚子，說，“哎，以前還說指腹為婚呢。”
“我聽說啦，第二次做b超做出來，說第一次做錯了，其實是個男孩子啊。”
“我不管，我喜歡女兒嘛。”
“那他呢？”
“他……當然喜歡兒子啊，別以為日本人開放，也老思想，覺得兒子好。”她扁了扁嘴，把手裏的毛線放下，“不過幸好啊，名字是男孩女孩都能用的。”
“對啊，你們把名字起好啦，都不告訴我！”她戳了戳自己的好姐們，“告訴我，叫什么名字？”
“叫鹿。”她說，“他的老家有一片鹿林，他小時候很喜歡那裏的鹿。你們家的呢？”
“還不是老樣子，跟著他們家，草字頭的，一定要名字裏帶個植物，我嫌芥不好聽，就叫荻了，丘荻，大氣多了。”
“我也想說他。男孩子，不能起太小氣的名字。”
她們兩個在那說話，說了很久。丘荻就一直站在那裏看著，想多看看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她并不算如何美麗，卻很溫和秀氣，而秋宮鹿的母親一如他記憶中的嬌艷，剪著時髦的短發(fā)，帶著一頂俄式的貝雷帽。在現(xiàn)在的上海，這種帽子非常流行。
“哎呦，更冷了，我們先回去吧。”媽媽搓了搓手，把毛線收好，“下次不出來打毛線了，還曬太陽呢，曬了一會都不暖和。你今晚在我們家吃飯吧。我家那個燒火鍋。”
“好呀，是上次的雞湯火鍋？”
“對，就是那個，先燒雞肉，再放湯，我看電視，說這樣很有營養(yǎng)的。”
她們邊說邊往回走。丘荻裝作在那裏打電話，結(jié)果兩人走過他身邊，輕聲嘟囔，“神經(jīng)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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