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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1 / 3）

陛xia有關(guān)于季云卿的一問，想是因為他昨天問過我此后要不要跟他走。我應(yīng)了，道愿同他走。若隨他離開之后總記掛著季云卿，興許還是不妥的。

我前世經(jīng)歷可說坎坷，也可說空白，卻到底沒多少值得我留戀了。

十七歲那年季云卿沒了，阿爹見我傷神又怕我繼整理衣冠冢之后再做出點什么魔怔事來，沒多久便將我嫁了出去。

這女婿的人選他還真是沒怎么挑的，隨意將我塞給了個土豪山莊的老莊主做妾，可惜我提溜著少得可憐的嫁妝，連同著吹拉彈唱的迎親隊伍還沒進(jìn)門，老爺子便咽了氣。

對于這事，阿爹比我更加憤恨，他道那芍藥山莊神醫(yī)遍地，怎的好端端一個老莊主說死也就死了呢？我這一沒名分二沒兒子的，拿什么去爭一爭那偌大的家產(chǎn)？

我坐在喜房里發(fā)了一夜的呆，之后聽到阿爹抱怨，不曉為何覺著好笑。

然則人皆有心中所求，十多年相伴我也知曉，阿爹他并非是不疼惜我，實在是財字當(dāng)頭，我也就退了序位罷了。在他心里，女兒就是該嫁有錢的，喜歡又不能當(dāng)飯吃。

阿爹也一直念叨，這名額還是他削尖了腦袋擠出來的，我雖然是嫁了個老頭，卻也足以供我后半生吃穿不愁。

這話不假，我后面的數(shù)年都在芍藥山莊，吃穿不愁，避世隱居，過得也算平淡怡然。

老頭前十三位妻妾起初不斷給我下絆子，后來發(fā)覺我實在擋不了她們的路，處著處著，倒也能說幾句暖心話了。

人心如此，利字當(dāng)頭，我怨懟不起旁人，只是午夜夢回會覺恍惚。

若我年輕之時性子再烈些，頂著阿爹斷絕父女情分，以命相抵的厲辭，拒了婚，會怎樣？

如此看來，我身處前世之時并未多想，之后回看卻是悔意相伴，對季云卿是這樣，對自己的前程未來也是這樣。

我有時候都會想，會不會是老天看不得我這樣溫吞而不利落、縱然悲切也須得一段時間方能緩緩感受出來的性子，才再給了我次機(jī)會呢？

那他著實是菩薩心腸了。

……

今個兒是我第一回在下午時分上課，“佼佼者們”風(fēng)姿氣度叫我深深折服，又有陛xia做鄰桌，心情激動之余反倒是什么都沒聽見去了。

許是走神走得太厲害，一向?qū)ξ冶犞谎坶]只眼的夫子以竹棍在我桌面上敲了下，忍無可忍爆發(fā)了。

故此，與新同窗見面的第一天，我便被提溜到了得天獨厚、夫子鼻尖底下的位置坐了。

此事后來每每回想，心里都隱隱作痛。

……

回家的時候陛xia似個長輩般恨鐵不成鋼的責(zé)問我，“敢情這些年白活了，你是一點沒長進(jìn)么？”

我后背火辣辣了一下午，情xu本就有點不大穩(wěn)，頓時也忘ji了怯懦，小心反抗道，“我長進(jìn)了啊。”

“那夫子提的問，你十年前怕都能回答得出來，怎的就傻在那不做聲了？”

“……我沒聽清題。”

陛xia暗順了口氣，啟唇?jīng)霰。盎丶页瓡！?

我詫異一陣，虛無撫了下心，做痛心疾首狀：“哥哥三思啊，夫子罰座，我臉皮不大好受，至今還沒能緩過來。且而我，我今夜還有陛xia布置的課題要做，還要抄書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