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抬眼,是十來個民眾聚在一處爭論著什么,隔的遠聽不清具體在吵些什么,但她并沒有去一探究竟的興致。
不過她身側的那人就不同了,見是有熱鬧看的樣子,他手腕一搖,輕巧地收了折扇,啟步就想往那邊走。
公孫衍的腳步邁出一半,反應過來什么似的又回首看向傾城,以折扇端指了指那邊圍在一處的一堆人,問道:“去看看?”
傾城站定,什么都沒語,就是冷瞥了他一眼。
恰那方有人偏了頭朝這邊望,公孫衍眼疾手快地攤扇掩在自己臉邊,同時笑顏對身側的人說道:“我就是隨口這么一問,我不愛管閑事的。”
引頸看過來的婦人見二人氣宇非凡,雖注了目欲一探究竟,但奈何一個人的面容都窺不見,無奈移了視線再向前看尋著。
路經正爭論著的人群時,隱約聽到幾個關于“美”、“丑”、“第一”的字眼,公孫衍默默想著,若換作常時,這個趣子是定要去聽一聽的。
越過那一小群人,再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公孫衍所說的看繪面的地方。
是一家專門制繪紙鳶的貨鋪,瞧著店面雖不大,但其中大大小小的巧物件件都精美工致,只遠遠一看都能曉得里面的品物極精,不是可以輕易潦草制作出來的。
這家店肆起初是以風鳶制造為主,并著其它一些常見的小物件。不過紙鳶不是四時皆宜的玩件,入了秋冬店內的生意就十分慘淡了,快做不下去時,又幸好遇上了公孫衍。
公孫衍瞧他家的風箏做得好,擲了銀子買來送到妤暄殿,多的就拿去發給合年齡的小孩子玩。公孫小王爺易物向來大手筆,他每年來個兩三次,就能保證一家小店整年的營生。加上他在澤都的人氣高旺,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女追求小王爺同款,也常常爭著來買。
經公孫衍明里暗里的大力扶持,這家紙鳶店不僅起死回生,生意更是逐漸興隆起來,此后工匠一心鉆磨風箏技藝,其他的物件也就漸漸不做了。
做工的師傅在挨個檢查成品的構架穩固和瑕點,見公孫衍進來,歡喜地放了手上的活兒要過來。公孫衍怡悅擺了擺扇,示意他們自己看。
許少的十幾只較大型的多彩紙鳶端立在四測的架臺上,而大多數的紙鳶則被紛紛用細線牽著掛成懸空。各式各樣的風鳶一只接著一只躍然在人的目前,抬眼就像是切實地看見了許多飛揚在高處的風箏,使人心底迸發出強烈的驚動之余,又覺感目不暇接。
精雕細繪,五彩紛呈。翩翩欲舞,展翅欲飛。
公孫衍的嘴角似是很滿意地勾了勾。
傾城為那斑瀾的色彩短暫地晃了下眼睛,她以前路經過這家紙鳶鋪,雖沒有仔細看過,但仿佛不是這么布置的。
兩人并肩朝內走了幾步,傾城微抬眼梢視著這些風箏,無意識中放慢了步伐。公孫衍隨她行著,同時慢條斯理地搖著扇,自然而然地說道:“慢慢瞧,挑不著喜歡的,我再帶你去別處。”
傾城的腳步緩了下,又頓了下,而后偏頭對公孫衍道:“要來給公主挑繪面制紙鳶的是小王爺,不是我。我不過是來協你望一望的。”
公孫衍容色滯了瞬時,沒想到這點心思會被傾城聽出來,但轉瞬又恢復回一派謔然隨性的樣子,說道:“自然,今日是衍煩勞了傾城姑娘,下回若是姑娘遇了什么事要著人的,衍自當在所不辭。”
傾城冷笑一聲道:“小王爺能不為我找些事情出來,就是最好的了。”
公孫衍攤扇誠意十足地道:“怎么會?”
傾城從來沒有為其他人挑禮物的經歷,也沒有踏進過這樣的巧物店。她從小看到大的只是刀鋒與血流,很長一段時間她眼前就只有兵器的冷灰色,以至她現在并沒有在自己世界里認知的妍媸,也不分辨什么顏色是美麗或丑陋的。
巧手的做工師傅檢查完了新擺出來的十幾只紙鳶,便站在邊上遙遙望著兩個挑風箏的人,不由咧唇覺著十分賞心悅目。
傾城定立在風箏鋪正央,雖目光在這些紙鳶上來回繞了好幾圈,但并拿不出主意。反而公孫衍還是在悠閑地搖著扇子,視線都不落在這些風鳶上,壓根看不出他有要認真挑選的意思。
自己拿扇子扇得十分涼快,公孫衍便也想給傾城扇扇,只是他的折扇一伸過去,就遭了傾城狠狠一眼瞪,他又討沒趣地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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