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流要走,大隊學生為他在人民公社組織了一場簡單的歡送會。
他從十六歲高中畢業下鄉,在大隊教了十年,可以說云峰大隊大部分學生,都是他帶出來的。
云峰大隊小學一到五年級都是在大隊學校讀書,初中才會轉到公社學校。
歡送會結束,林清雅和公社書記,還有一百多個學生,親自把他送上回城的卡車。
天空很藍,陽光下他穿著那身藏青色的制服,清秀白皙的面龐,從車窗探出來,笑容和煦地朝著同學們招手。
直到卡車遠去,林清雅心底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旁邊公社楊書記熱淚盈眶,哽咽地說:“小謝同志扎根我們公社十年,為我們公社教育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當年還主動把工農兵大學推薦名額讓給他一個學生,不然他早就能回城參加工作了。”
林清雅又從書記口中得知,當時教育資源缺乏,且因為特殊原因,大家對讀書比較排斥,也是謝清流挨家挨戶走訪,勸說家長,送孩子到大隊學校念書。
一開始他教五個年級的數學科目,大隊也沒有教師工資給發,就給他計算工分,農忙也會下地勞動,后來按標準發工資,那點微薄的薪水,全部被他買成了教材。
那時候大隊還沒修知青點,他自己挑井水煮飯,煤油燈下批改作業,前一天要準備五個年級的教案,住在土坯房里,條件非常差。
就這樣的艱苦條件,他沒有消磨掉意志,反而自學研究學術,后來還設計出脫硫塔。
公社書記是個愛人才,真性情的好領導,林清雅勸慰他幾句,這老頭還不好意思了,抹了把眼淚又笑瞇瞇道:“小林同志,你不會離開公社吧?”
林清雅回到公社租房,被接下來的場面嚇到了。
彩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旁邊還有幾個小姑娘也是淚眼汪汪,都是謝清流教過的學生。
林清雅哭笑不得,摸摸彩虹的腦袋:“這么傷心啊。”
彩虹點頭,“我們都舍不得謝老師走啊,以后再也看不到謝老師了,嗚嗚嗚。”
林清雅輕笑,“謝老師這么好,讓你們哭成淚人了。”
“謝老師特別好,我當初想讀書家里沒錢出學費,謝老師拿自己的工資借給我,還買了教材借給我們使。”
彩虹噗嗤一笑:“你們那屆學生真的好搞笑哦,全班只有兩三個人有課本,也不知當初謝老師是怎么把你們教到畢業,還能考上高中的。”
“謝老師教書很厲害,特別聰明,沒有能難倒他的題目。我讀高中了,遇到不會的題目找他,他都能給我解答出來。尤其是物理,我是一竅不通,那受力分析怎么也看不懂,謝老師看一眼題目,眨眼就能給我說出答案。”
“還有你們記得嗎?當初要不是謝老師極力阻攔勸說,公社學校那批高年級的造反派要搞老師,連公社校長都不放在眼里,只聽謝老師的話。”
林清雅聽她們七嘴八舌,神情激動地回憶往昔,又輕笑一聲,不打擾她們,抱著孩子出去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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