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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春如舊 > 62 第六十二章

62 第六十二章(1 / 3)

?秦坤來稟的是一件大,卻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汝南王薨了。

有風(fēng)起,窗戶動搖,薄薄一層窗紙簌簌作響。這消息來得突然,衛(wèi)秀與濮陽俱是意外,對視一眼,濮陽道:“是何緣由?”

汝南王,前朝末帝,在朝中十分尷尬。他雖為王,卻從未上過朝,連府門都不大出來。一晃十九年過去,京中都要忘了有這樣一人,唯有偶爾提及前朝,才會在世人口中過上一遭。

前朝氣數(shù)已盡,他之生死早已無關(guān)緊要??缮頌榈弁?,他之一生也算坎坷了。

秦坤顯得唏噓,卻無驚慌,亦不多重視,倒有些漠然,與濮陽恭敬道:“聽聞是突發(fā)急癥,陛下已遣了太醫(yī)去查驗(yàn)了,想來晚些便能知曉詳情。”

晚些,只怕也就這樣了。太醫(yī)去一趟,多半草草了事。

人一死,便是蓋棺定論,他活著,尚且人人避之不及,薨逝后,朝中上下怕也沒幾個人在意他是怎么去的。街頭巷尾,縱有談?wù)撈穑慌乱膊贿^是將此事做一茶余飯后的閑話來說。往昔的天子,如今的王侯,成人口中談資,未免可悲。

濮陽眼光凝重,目視秦坤道:“嚴(yán)令府中,不得議論此事!”

秦坤立即垂首,神色倏然肅穆,與方才之輕忽截然不同:“是!”

衛(wèi)秀一直未曾開口,直到秦坤奉命退下,她才望向濮陽,神情柔和下來:“殿下總有一念之仁?!?

“偽善而已?!卞ш栞p笑一下,眉目淡淡道。她能做的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仁義。

可人,多半是連力所能及之事,也不肯伸一把手的。衛(wèi)秀有時便覺得十分奇怪,殿下行事果斷,絕非瞻前顧后之人,但她總能稟一縷善念,待擋路者毫不手軟,待無關(guān)之人卻總能存有善意。奸猾與仁善在她身上竟無半點(diǎn)沖突。

與她相比,衛(wèi)秀覺得自己,便是永遠(yuǎn)存活在黑暗中的人,濮陽便似唯一的光芒,引得她靠近。

“一念之仁,澤及天下。望殿下,可不忘初心。”衛(wèi)秀溫柔道,心中卻難以抑制的難過起來。

濮陽的路是她一手鋪出來的,她所侍奉的該是一位能夠澤被天下的明主,這何其難得,士人一生所求,不正在于此?濮陽這個人,是她一點(diǎn)點(diǎn)淪陷,一點(diǎn)點(diǎn)愛上的,她為她的將來鋪路,無可避免地會想到將來的殿下,是如何意氣風(fēng)發(fā),如何澄清九州,但她卻又同時謀劃著毀了將來的她。

對主二心,她不忠不仁!對愛二心,她不配所愛!對親動搖,她不孝不義!

濮陽在衛(wèi)秀溫柔的注視下,十分羞澀,她起身道:“還有一些事需去處置,先告辭了?!?

衛(wèi)秀壓抑胸口翻滾噴涌的郁氣,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濮陽快步而出,阿蓉緊接著入內(nèi),衛(wèi)秀看著濮陽的背影消失于門后,喉嚨間猛然一陣甜腥,再也壓抑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長久的壓抑,長久的恨意,長久的進(jìn)退兩難,挖空了她的心血。

阿蓉大驚,就要張口疾呼,衛(wèi)秀便立即抬頭,以目光示意她噤聲。

阿蓉哽住了聲,奔上前,以帕拭她唇邊鮮紅的血。

胸口絞痛,喉嚨口腔布滿了鐵銹般的腥氣,衛(wèi)秀艱難地緩過一口氣來,推開阿蓉的手,氣息虛弱:“殿下還未走遠(yuǎn)……休要讓她知曉?!?

阿蓉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她哽咽道:“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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