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文不想這件事情鬧大，便不情愿地去了宿舍樓下。

張五樹雖然年歲已高，但是穿著打扮很是講究，再加上長得帥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頗有干部風范。

看見張文文，張五樹欣慰地嘆了口氣。

當年他狠下拋棄妻女也是現實所迫，本以為和妻兒再也無法見面了，只是沒想到女兒這么爭氣，竟然考上了燕京大學，這是張五樹萬萬沒想到的。

尤其是看到張文文眼睛中已經褪去了當年的怯懦，人也變得神采奕奕，張五樹更是感慨。

在學校附近的國營飯店，張五樹非要請張文文吃飯，給張文文點了一大盤牛肉和雞肉，不過張文文從頭到尾都沒有動筷子。

張文文面無表情地看著張五樹，說道：“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吧。我時間有限，一會兒還要回去學習。老師不讓我們離開學校太長時間。”

一頓飯就想平復她內心的恨意？

不可能！

這么多年來，她和王翠蓮母女兩人艱難度日，承受了多少風言風語！

而張五樹卻在京都錦衣玉食，娶妻生子，完全不顧結發妻子和女兒的生死。

就算是身主在世，也不可能原諒張五樹！

張五樹鬢角已經有了幾縷白發，看著倔強的張文文，張五樹知道張文文不會這么輕易原諒自己。

張五樹嘆了口氣，道：“文文，其實有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我知道這些年你和你媽肯定承受了很多非議，可是我當年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如果沒有陳松靈的幫助，我也活不到今天……”

張文文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就選擇了跟她結婚？”

張五樹嘆氣道：“只有跟她結婚，我才能有現在的一切。如果當初不是她幫我，我只有死路一條。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但我無路可走。和陳松靈在一起后，我才知道我和你媽并不合適。我喜歡看書，喜歡研究知識文化，可是你媽大字不識一個?！?

張文文冷冷道：“張五樹，你說你無路可走，你知道我媽一個人在家都承受了什么嗎？她被所有人嘲笑，說她是個失敗的女人。她像個男人一樣上工賺公分，給爺爺奶奶養老送終，獨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你有想過她的難處嗎？你要是覺得和我媽不合適，當初你干啥要娶她？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像仆人一樣照顧你一大家子？還有我，上學的時候，家長那一欄填的永遠都是單親，除了我媽堅信你還活著之外，我和老師還都以為你早就死在了外面呢！”

張文文話音剛落，忽然一杯茶迎面潑到了臉上。

張五樹氣的嘴唇發抖，沒想到這么狠毒的話竟然從自己女兒的最里面說出來。

他在單位好歹也算是個領導，這么多年還沒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

“張文文！就算我做錯了事，對不住你和你媽，你也不能這么和我說話！你別忘了，我再這么錯也是你爸，輪不到你來說我！”張五樹氣得臉色發白，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把給張文文帶的東西丟在她面前：“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書，平常記得多看一下。以后沒有學費和生活費我會支付給你，但是我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今天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希望你明白?！?

張五樹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文文的眼淚在眼眶里打了一會兒轉，愣是憋著沒讓自己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