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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方染最近的態度很是奇怪，雖然她和齊涼同處一室，她卻好像沒看見齊涼一樣。齊涼找她搭話，她也是給他一張嫌棄的臉。那張可愛紅潤的臉如今變得黑沈陰暗，像暴雨前的黑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謝天也感受到了這陰沈的氣氛，他試圖用他可愛的臉來迷惑她，他用好多好話來哄她。不過他不知道，方染現在看到他只有討厭。在她心裏，可愛的他是罪惡的源頭，如果她接受了他，對他抱著友好的態度，那就相當于她在容忍罪惡。

她現在還在接送他上學，不過是在努力使自己平息怒火。她想“謠言止于智者”，也許關于齊涼的一切只是謠言。但是她還是難以接受，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罪惡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這是命運對她的玩笑，她用盡全力逃離的罪惡，現在又重新出現在她這裏，以溫情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試圖向她表明它的無辜，試圖向她證明它存在的多么廣泛。

難道它想用“存在即合理”的道理來讓她接受它嗎？那不可能，她絕不接受這樣的罪惡存在。雖然她沒有能力去消滅它，但她至少可以讓它不存在自己的身邊。

“他還說什么可憐的無產者？天吶，他怎么有臉說，他做出了那樣罪惡的事。那樣欺辱了一個人的尊嚴，那樣蔑視一個人高貴的意識，他還有什么臉面來說可憐的無產者？他還有什么資格說什么為人類偉業奮斗，他就是人類偉業的最大阻礙，他就是無產者想要消滅的最卑鄙最可恥的人。”

方染現在想起來，才知齊涼根本就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個思想高尚的人，他不過是在用高尚的情操來迷惑她，好讓她幫他分擔養謝天的負擔。好聰明的計謀，好銳利的眼光。他就是這樣看透了她的心，就是這樣迷惑她來為他付出的。他也是這樣子迷惑那無辜的老人，讓他出錢去完成他那貪婪的欲望。

他真聰明，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賺大錢，還曉得去騙一個老人給他錢，他真是奸詐！他從那老人那裏什么都沒有得到，沒有騙到錢財，只有那么一個孩子。這就是他可惡的地方，他為了他的貪婪什么都不顧，連尊嚴都不要！

方染每每想到此，總會為自己可憐的命運哭紅眼睛。每一次痛哭之后，她就要讓自己更加記住齊涼的可惡。她不能原諒他，絕對！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罪惡的人長久地和自己相伴。

她想，她該走了。

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些罪惡的人。

這段時間，方染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無法懲治罪惡，她只能讓自己離罪惡遠一些。

齊涼還在想盡辦法逗她開心，或者是讓她說一說對自己的看法，他知道，她一定對他有了其他不好的看法。那天白佳木來過，他一定說了什么不好的話，才讓她在那之后對他的態度極差。

他決定找她好好談談，他可以向她坦誠，從兩千多年前說起，如果要明白他現在為何是這樣，那就只能從他出生的時候開始談。

他在家裏等著方染下班，和謝天一起。他做好了一桌的菜，全都是她最愛吃的菜。可是22點過去了，23點到了，24點就要將近，方染卻沒有回家。

齊涼打了她的電話，他已經被徹底拉黑。齊涼只好向以前的同事詢問，他們早就下了班，方染呢？她也下班了，可是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她哪裏也沒去，她只是找個旅店暫住一晚。她已經向店長提了急辭，三天后她就會離開這裏，她還不想在最后的三天遇到齊涼這個晦氣的人，她還想開開心心地奔赴下一個城市。

齊涼想出去找她，他想報警，他怕她出事，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總是不安全。謝天提醒他別著急，也許方染去朋友那裏住了，明天她去上班的時候，再找她也不遲。

齊涼第二天請了半天假，他去以前的餐店找方染。方染還是不搭理他，他用無賴一樣的態度去糾纏她，去問她為何如此，誰知她毫無顧忌地當著眾人面吼道：“你想我把你的丑事都說出來嗎？”

那一刻，齊涼的心已經徹底涼透了。他覺得沒有必要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去澄清了。就這樣吧，反正本來就那樣，她對他的看法又不能影響他的生活，她愛有什么看法就有什么看法吧。

他回去老老實實上班，等他下班回來，謝天告訴他：“以后方染姐姐不送我上學了。”

齊涼煩得很，對謝天吼道：“她不送我送，我送不了你自己去，你又不是小孩！”

謝天第一次被他這么吼，這么多年了，以前他多么調皮也沒被齊涼吼過，可是現在他卻因為一句簡單的話來兇他。他一下子就哭了，眼淚忍不住地掉。

齊涼看著心疼，又過來道歉，擦掉他的眼淚，自己的眼淚卻掉了下來。它終究是掉了。這么久了，壓抑的情緒太多了。對斗木的埋怨，對工作的厭煩，對生活的麻木，對未來的擔憂，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他任由它落，期待眼淚帶走他的一切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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