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是深夜才回來的。
他動作很輕, 手裏還提著袋子，是回來的路上在便利店買的零食。
把零食放下，又確認了一下屋子裏的情況, 見大家的門關(guān)得好好的, 房子裏寂靜無聲以后，少年松了口氣, 旋即又有點說不清楚的失落。
他出去那么久, 小孩子也就算了，悟的話也不指望, 但是她竟然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嗎？
但好歹玄關(guān)給他留了一盞燈。
這樣也算是一種體貼了吧。
這樣安慰著自己，夏油杰輕手輕腳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先是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以后有點懶得吹頭發(fā)，心情也有點燥郁，于是就打算到陽臺上抽根煙。
少女就睡在他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沒有裹著毯子，窗戶也沒有關(guān), 靠著墻瑟縮著睡著, 應(yīng)該是在房間裏等了太久，沒忍住困意, 毫無準備地睡著了。
是在等他回來嗎？
是在等他回來吧。
他沒有被忘記。
夏油杰蹲下來，看了她好一會，才把她抱起來。
懷裏的人立刻就醒了。
“杰？”她好像沒有搞清楚狀況, 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你回來了？”
語氣好像終于等到丈夫回家的妻子。
“是哦。”夏油杰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坐在一旁看她：“一回來就看見你睡在陽臺邊上, 擔心你那樣會著涼，把你送回去又可能會吵醒孩子們，所以就打算把你抱到床上去。”
“謝謝……抱歉, 我等著等著就困了。”
她揉了揉眼睛，像是清醒了一點，問他：“杰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呢？那些人……杰真的要殺掉他們嗎？”
提到這件事，夏油杰嘴角的笑斂了斂。
他本來以為會很難開口的，但或許是長久以來，兩個人一起在半夜打游戲，總是分享日常，所以養(yǎng)成了傾訴習慣的緣故。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她面前，有一種神奇的、不用顧忌的傾訴欲：“葵以為呢，我不該殺了他們嗎。”
這樣開口的話，是來阻止他的吧。
“嗯。”她點頭：“我覺得……那樣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是嗎？”夏油杰看著她：“那么葵認為的好辦法是什么呢？報警，然后逮捕他們，將他們告上法庭，之后呢？據(jù)我所知，他們這一類的罪名，被關(guān)個幾年就又可以出來瀟灑了吧。”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日本已經(jīng)很久沒有執(zhí)行死刑了。
“那可是兩個孩子一生的陰影，是會烙印在她們生命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既然親眼看著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就沒辦法袖手旁觀了。”
少年看向窗戶旁邊飄蕩的窗簾，嘆氣：“你應(yīng)該知道吧，悟一出生就有許多想要刺殺他的人，那些家伙都會把性命留在那裏，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就是咒術(shù)師之間的處理方式。”
“難道就因為她們是咒術(shù)師，而傷害她們的那些家伙是普通人，是愚昧無知的，可悲的弱者。就理應(yīng)獲得諒解、包容嗎？”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坐起來，慢慢說道：“我并沒有讓杰諒解或者包容他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情應(yīng)該交給法律解決，如果杰濫用私刑的話……”
“濫用私刑？”夏油杰挑眉，有點詫異她的用詞：“我一直以為葵是可以理解我的人，但你竟然是這么認為的嗎？只是將他們想做的事情回敬給他們而已，‘私刑’……這個詞匯可真是陌生。”
“新聞上不是也有那種事情嗎？”
他的語速變快，像是急于獲得重要之人的認可：“重要的人受到傷害以后，犯罪者卻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于是受害人的家人舉起了屠刀，用自己的方式覆仇，葵認為那些人也是在‘濫用私刑’嗎？”
她被說得楞住，好一會才說道：“可是，杰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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