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李暮辭聽聞少帝已經(jīng)在朝中忠良的護(hù)送下回京，而李家卻打算利用太后逼迫少帝就范，萬分危急之際，竟以身護(hù)送太后回宮和少帝團(tuán)聚……我敬佩這個姑姑，因此哪怕背負(fù)著父輩的罪孽，只能默默蒙受冤屈，但他也始終清楚自己在走著怎樣的路，在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心頭認(rèn)真盤算著，倘若此畫為真，也不知會牽連出什么人和事來，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盜墓小賊，還是有人對姑姑的英靈心存惡意，蓄意打擾姑姑，又或是，關(guān)于姑姑的死……我一路浮想聯(lián)翩，心思亂得很，連阿淙提醒到了都沒聽見。

一行進(jìn)了茶倌，便問：“韓公子在這兒嗎？”

旁邊一個招待客人的茶倌點頭哈腰地走過來：“是玉小姐吧，韓公子已經(jīng)后院兒等著了。”跟著帶路的茶倌兒穿過后院，上了樓，進(jìn)了門，韓湫正坐在屋子裏喝酒！“小玉師妹，你可算來了。送畫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師妹稍坐片刻，等會兒他們就到了。”

依言坐下，引路的人便放下門簾掩了窗戶，把阿淙叫走了。“師妹喝酒嗎？”韓湫說話已經(jīng)斟滿了一杯，“這酒是新釀的，好喝還不易醉。”斟好了才看我的意思：“還是我讓人端茶來？”

“多謝師兄，不過不必麻煩了，我方才已經(jīng)喝足了茶，現(xiàn)在并不渴。”

韓湫點點頭，也不堅持：“師妹方才是在白鷺飛？”

“嗯，聶英子在白鷺飛設(shè)宴請客。”

韓湫點點頭：“聽說你的朋友們都去了，可怎么，獨獨江公子沒去？”一面說一面留意我的神色。

“韓師兄如何得知的？”

“哦，也是不巧，方才我正好看見他和自己的舊情人幽會。就在街對面的宿館。”韓湫說完眼睛又瞟了我一眼，“還請師妹恕我言語粗魯。不過師妹的文風(fēng)通俗簡樸，應(yīng)該不會計較我言辭直白吧。”又道：“我也是怕師妹被那廝哄騙上當(dāng)，所以寧可把話說得難聽些。”

“師兄好像誤會了，我和江小凝只是朋友，再無其他。至于他見什么人，做什么事，和我著實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更說不上什么當(dāng)上受騙的話了。”

“朋友？借著朋友乃至兄妹的名義故意接近，再行誘騙越軌，在他江小凝那兒可不是什么新鮮事。師妹不會真的如此天真吧，竟以為一個男人會平白無故地對一個女子好，會別無所圖地和一個女人做普通朋友？”

“那師兄呢，我們這不也是在做朋友嗎？”

韓湫冷笑一聲，無話了。我繼續(xù)道：“江小凝確實名聲不好，容易讓人產(chǎn)生偏見，但我還是相信，能不能做朋友與男女無關(guān)。只要志同道合，志趣相投，莫說性別，便是年齡和出身都不是問題。”

韓湫假意受教地慷慨大笑了兩聲：“師妹果然伶牙俐齒。”又道：“師妹說的沒錯，我只是聽說而已，自然遠(yuǎn)不如師妹這個朋友了解。不過，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師妹既然這么了解江小凝，又對他的所作所為毫不介意，卻不知是師妹只當(dāng)他是表面朋友呢，還是心裏當(dāng)真認(rèn)可他的行為，和他是一丘之貉。又或是……”韓湫仍舊微笑著，看起來一臉和善：“師妹只是在故作大度，不敢介意。”

“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說說閑話，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罷了。”

我有些坐不住，起身道：“能開一開窗嗎？這屋子熏得有些悶。”

韓湫伸手：“請便。”人也跟著站起來，看我力弱，拿窗戶沒辦法，才走過來將窗子推開了。迎面一陣清風(fēng)吹來，終于恢覆了幾分清醒，一轉(zhuǎn)頭卻身子一軟，叫地板迎頭撞過來……

是我方才這一路來走得太急了嗎？不僅頭昏腦脹的，還四肢發(fā)軟，身子發(fā)燙。平日裏藏書樓外爬上爬下的都沒事，今日卻耗盡了力氣都不曾察覺，我真是太大意了。

韓湫：“師妹，沒事吧？”

“沒事，失禮了，且容我緩一緩。”

韓湫起身照舊關(guān)了窗，而后便俯身將我抱了起來。整個屋子都在韓湫懷裏旋轉(zhuǎn)起來，我們一起墜落，一起顛簸……眼睛艱難地左顧右盼，恍惚間他抱著我繞過了一道折屏，最后便和我雙雙掉進(jìn)了一張大床上。

一場暗沈沈的夢來勢洶洶，緊拽著我不放，幾乎立刻就要人深陷于這張舒適的大床之中。

其實心裏還很有幾分疑惑，那奇怪的熏香，韓湫語意不明的曖昧態(tài)度，甚至這張床，還有自己不同于經(jīng)驗中的犯病……但眼下意識模糊，實在容不得人多做追究。可正欲為韓師兄的體貼道句謝便闔眼睡去，就聽對方神色嚴(yán)峻地道：“要怪就怪你和江小凝走得太近了。”

“師兄？”

韓湫嘆了口氣，動作曖昧地撩開我脖子上的頭發(fā)，一面俯身看著我：“當(dāng)年他明知我和阿馥已有婚約，兩情相悅，卻還是把阿馥搶走了。這種人人喊打的人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又背靠著他母親那座大山。好在他現(xiàn)在也有了最在意的人，那就是你，你就是他的報應(yīng)，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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