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宇哲的這句話和舉動，多少讓艾利克斯有點尷尬，他站那里，任不失風度的笑著。

“看來真的是你，還是一個怪老頭。”佩良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不過心里卻是一陣暗喜。一是自己的老朋友回來了，二是老馬和自己心里想得一樣，不要輕易讓別人窺測自己的思想。

比爾倒是很直接，他走過來，看著馬宇哲：“馬先生，這是我們數據人類的基本規則，初次見面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進行數據或信息共享……”

“不，我可沒打算成為數據人類，比爾，請諒解。”馬宇哲打斷了比爾的話。

“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經是了。和我們一樣。”比爾依舊冷冷的說著。maggie想勸阻他，卻被托馬斯輕輕拉住了。

“我只是工作沒有完成，還有，沒有和大家告別。我心有不甘。老佩，答應我，等元神項目完全投入運營之后，請讓我消融吧。”馬宇哲微笑著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怎么？你？所有人都被這句話驚呆了。“馬老師，你怎么會這樣想？”尚君知道馬宇哲沒有開玩笑，盡管他的脾氣一直有點古怪。

“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著所謂的永生。我就是另外的那種人。萬事萬物，有始有終，包括我們人類，都應該遵循這個原則。”馬宇哲的手一揮，屁股下面出現了一張椅子，他坐了下來。另外一只手又是一揮，手里變出一支點燃的香煙。看來，他作為一個新生的數據人，卻對構建技能相當的熟悉。

艾利克斯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而且是數據人出現了反對的聲音。他也索性大手一揮，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出現復制中心。他邀請眾人坐了下來。

馬宇哲見大家希望繼續聽他發表意見，倒也沒覺得什么，索性大大方方的說了起來。

“我最終已這樣的結局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不過，回想起我的一生，我過得很充實和認真。”他抽了一口香煙。

“這種結局和我想的不一樣，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死亡的那一天，那時，我應該很老了，我躺在醫院或者家里的床上，身邊坐滿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看著他們，向他們一一告別。”說到這里，馬宇哲的手在桌面上劃動，上面出現了幾個人像的三維投影，佩良認識，那是老馬的妻子和兒女。此刻，他們正從國外趕回c國的路上。

“可這種看起來意外的結局，讓我來不及和大家告別，所以我想到了這個辦法。另外，我也放心不下元神項目。”馬宇哲說到這里，把目光投向了佩良和尚君。

“為什么放心不下？”佩良問著。

“這個項目已經不再只是為了永生，而是開辟了另外一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將如何并存，說實話，老佩，我們都沒想好。”馬宇哲抽完了一支煙，又變出另外一支。

“難道這個世界不好嗎？你不喜歡這里嗎？”比爾忍不住問到。“也許，你覺得這個世界太小了，太枯燥了吧。”

“不，這個世界很有趣。而且并不枯燥，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的構建出一切。但是，你想過沒有，這種隨心所欲，比起真實世界的那種未知和探索，你覺得那種更有意義？”馬宇哲問著比爾。

他的話一說完，數據人都沉默了。他們回想起自己在元界中重生之后，確實擁有了超人，甚至主宰這個世界的能力。數據人們盡情的創造著所有認為應該擁有的一切，歡愉的交流著彼此的思想，并且復制出大量的虛擬人來充實這里。元界里面是沒有任何秘密和知識盲區的。看起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卻喪失了探索未知的樂趣。

當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擁有了所有的一切，還有什么樂趣呢？而且這還是永生的。這就好比一個孩子，他一下子擁有了他想要的所有玩具，但他卻不會再有下一個，或者新的，或者從沒看過的，想過的玩具。

“數據人依舊是缸中之魚，只不過這條魚是玻璃缸中的神。”馬宇哲說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話，盡管他作為數據人還不到一個小時。“所以，我再次請求你們，等元神項目正式運營后，請消融我吧。看吧，作為數據人，我連自我了結的權力都沒有。”

“自然人也是不允許，至少是不鼓勵自sha這種行為的。馬老師。”尚君握住馬宇哲的手。

“馬，謝謝你帶我回來，讓我還能看到比爾和托馬斯。我，作為元神項目的成員，無論對于哪個世界，都充滿了愛和希望。請不要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好的，至少，這只是一個雛形。”maggie也勸說著馬宇哲。她也想握著馬宇哲的手，但又遲疑的縮了回去。因為，她知道自己也是數據人，兩個數據人一進行接觸，就會產生數據交換。

馬宇哲爽朗的笑了起來，笑聲響徹在整個復制中心的大廳里面。“哈哈哈，你們都多慮了。我只是打個比方，再說，我已經死了。我只是不愿意成為數據人，雖然我參與了元神項目。但是，我真的想看到這個項目最后獲得成功。”

“你認為的成功是什么？還有，你說我們都沒想好，是什么意思？”佩良知道馬宇哲的話里還有很深的涵義。

“老佩，在從m國回來的飛機上，我看著機艙后面整齊擺放著一臺臺我和maggie收集的自愿者載體，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元神項目從理論到實驗，都獲得了巨大的進展和成功。可他最終的樣子，究竟是什么？難道是一個更大的魚缸嗎？我們就是給魚缸投放魚苗的人嗎？”馬宇哲問著佩良。

佩良回答：“這個問題一直在糾結，我說過，未來的元界，就是依據全球網絡。這已經是很大的尺度了。其實，你想想，我們自然人生活的宇宙，不也是有一個尺度嗎？這難道也不是魚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