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燈還亮著，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殷素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在走廊里來回踱步，一夜的疲憊在她眼睛里頓顯無疑。

忽然，門開了，殷素看到顧清清瘦的身軀從門后的陰影處走進了走廊的亮光地，他的臉龐還隱約可見手術帽壓過的痕跡。

“殷小姐，手術很成功。錢醫生說，后期好好康復，還是可以跳舞的，只是過程可能比較痛苦一點。”顧清鎮靜自若的聲音傳到殷素的耳邊，可誰也沒看到他垂著的雙手已經緊緊攥成了堅不可摧的拳頭。

“我先回辦公室了，一會有護士送她去病房。”

殷素連連道謝，目送著他離開，又焦急的望向門內，心里著急萬分，怎么還沒有出來，正張望之時，嘩啦一聲，門被完全打開了，一張病床從門內被推了出來，殷素忙走到跟前，是念念。

一頭烏黑的秀發被束縛在了手術帽里，小巧的臉蛋蒼白無比，顯得更加眉清目秀，白皙動人。

她微瞇著雙眼，小聲叫著殷姐，累，便又睡了過去。身上的病服藍白條紋在燈光下恍恍惚惚，整個人小小的藏在里面，殷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念念受苦了，我們回病房。”

一行人穩穩地往病房走去，推著病床的小劉，悄聲地對殷素說：“殷小姐，禾小姐手術很成功，顧主任旁觀跟錢醫生說，不僅要做好，還要創傷小，好恢復，美觀一點，用的是骨髓釘，恢復快，而且，你知道不，我們錢醫生在急診科，離住院部有點距離，顧主任竟然說，你們身份特殊，住在這邊怕會引起公眾關注，讓住到他辦公室邊上的vip病房去，他來觀察后期癥狀，你要知道奧，顧主任在我們醫院就是個傳奇，當年在外科時候可是一把刀，但是這幾年不知道為啥，他選擇了內科……”

殷素聽著小劉不停的說著，悄悄地望向念念的左腿，心想，這個顧清難道和念念有故事？她不免想的更遠一點，貌似醫生配演員也可以，雖然念念受罪了，但是要是能收獲一個醫生男朋友也是劃算的……

“殷小姐，這就是禾小姐的病房。”病房外，小劉打斷了殷素的憧憬，殷素回過神來，卻一眼看到佇立在門口的顧清。

他白襯衫隨意的解開了兩顆扣子，直筒黑色休閑褲配著深色的皮鞋顯得腿更長了，棕色的風衣隨意的搭在手臂上，可能剛剛沖了涼，頭發還未全干，偶滴下的水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往下滑，殷素不合時宜的突然想到一句“哥哥，我可以在你鼻梁上坐滑梯嗎？”

“殷小姐，我來看一眼念念的情況。”

顧清走到念念的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把她垂在被子外的手放了進去，念念在睡意朦朧中感覺手中突然有了暖意，便攥的緊了一點，這是顧清沒有料到的，他抬起眼眸認真看了看靜靜的她，剛剛只關心她的傷勢，并沒有仔細去看她，現在細細看來曾經的黃毛丫頭已經長成大美人了，手術后蒼白的臉龐，微卷的睫毛微閉著卻有幾分病態美，手臂柔弱無比，纖細白皙，唯獨那殷桃小口還有絲絲血色，顧清的心一顫，“嫵媚孅弱”來形容她一點都不為過。

“顧醫生，不好意思啊！念念可能睡迷糊了。”殷素連忙走過來，拽開了念念的手，心想小丫頭睡著了還占人家便宜，“不過，顧醫生，她怎么還在睡啊？”

“麻藥沒過勁，讓她再睡會。”顧清低頭看著禾念念，面帶微笑的說道，“留下你電話，辦公室在隔壁，有事可以過去找我，電話也可以。”顧清撥通了殷素的電話，微微側了身子鎮定地從殷素身邊走了出去，心里卻欣喜萬分，上一次她主動牽他的手還是十八歲那年。

那年他高三，她高一，想起那段時光，顧清的笑意更深了。

只記得那是一個晚自習結束的夜晚，那天也是初秋之夜，無月無星只有風，因為順路，而念念那時候已經初見美貌，常被騷擾，于是他便肩負起“護花使者”的使命，他在前慢行，她在后跟著。

那天風出奇的大，路過一個沒有路燈的小巷子時，一陣風吹起地上的塑料袋滿天飛，她突然跑上前拽住了他的手，“顧清哥哥，我害怕。”

他駐足黑暗中只有她和他的呼吸聲，手心的涼意順著血管游到了顧清的唇邊，伴著迅速跳動的心臟，顧清開了口：“怎么手這么冷？”他牽著她的手放進了他校服的口袋里。

那晚，他記憶猶新，因為那晚是她第一次牽他的夜晚，是他第一次萌生了想親吻她的夜晚，以至于以后每一個起風的夜晚，他都想起和她走過的那條昏暗的小巷。

“顧主任，下班了啊？”他的思緒被路過的穆珠拽了回來，“聽說，錢進收的那個大明星住在你的病區啊？”穆珠揶揄道，“這外科住內科，不合規啊？”

顧清沉默了片刻，“都是病人，錢進那不方便。”

“那你那就方便啊？”穆珠酸酸地說著。

“恩，方便，正好重溫下外科知識。”顧清并不再理睬穆珠，上了車，疾馳而去。

“等下！”電梯門剛要關上，外面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穆珠按了按開門鍵，“謝謝！”

“幾樓？”穆珠隨口問道，來人看了一眼電梯按鈕，抬手按了下“7”，并沒有理睬她。

從地下一樓到七樓短短的幾層樓的時間，孟夢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她心急如焚，她想立刻看到禾念念，只有親眼看到她才能放心，便直直的盯著電梯的指示數字看著。

穆珠站在她的身后，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焦急情緒充滿電梯的人，黑色的鴨舌帽，及腰的紅棕卷發散在雙臂兩側，帶著大大的墨鏡，黑色的口罩，穿著墨綠的oversize衛衣，破洞牛仔褲緊緊的裹在腿上，一雙jiel經典方胖子，黑色的指甲片給人一股不可侵犯的錯覺。她雙手拽著包帶子，穆珠不由自主的抱起了雙臂，心里冷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