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木壁，果然聽聞房門開啟之聲，與一陣紛沓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一個低沉的老者之言：“小郎君，我們跟了你前來此處，你總該將身份告訴了吧。”
——
時間回到稍早之前，說起午正的白沙渡頭。
這渡頭位于流光河畔，卻是在城郊，除了一些畫舫，倒也有商船停靠——因城中的飛花渡不能停靠商船，只用于那些游河的畫舫接岸，故而通過水路前來錦陽的貨商與乘客，只好在白沙渡上落，再行陸路入城。
于是這一處雖不在城中，卻也喧囂繁華。
環(huán)岸皆是客棧食肆，渡頭更不乏小攤小販，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閑逛，又有一些牲車、苦力，在渡頭等著攬活計，吆喝招攬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蘇直與宋嬤嬤已經(jīng)在這處等了兩刻，四顧著人群，一個迫切，一個冷漠。
宋嬤嬤已經(jīng)篤定是蘇直的“試探”，原本不以為婉絲當(dāng)真會出現(xiàn)，兩手微握，放在腰前，冷眼看著蘇直滿面關(guān)注地在人群里搜索，心頭一陣?yán)湫Α?
所以，當(dāng)一個布衣青年站在她的面前時，宋嬤嬤委實有些莫名其妙。
打量那青年，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紀(jì)，身材頎長，雖衣著樸素，卻給人長身玉立、翩翩風(fēng)度之感，可惜一張面容，卻帶著病色的枯黃，眉宇與眼睛也沒有神彩。
“宋嬤嬤當(dāng)真準(zhǔn)時。”
青年的話讓宋嬤嬤驚愕，下意識地看向蘇直——什么意思？找這么一個男子來試探？
她看見蘇直也極其“訝然”，微咪起一雙凌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青年。
“這位是……”那青年面向蘇直，也是一番打量。
“你似乎，應(yīng)當(dāng)先說自己的身份吧。”蘇直蹙眉。
“在下與宋嬤嬤有約，但因涉及要事，故而沒打算當(dāng)著外人的面。”青年有些不滿地看向宋嬤嬤：“嬤嬤既來赴約，何故帶著不相干的人？”
宋嬤嬤心里不知蘇直究竟如何盤算，對青年的不滿回以一聲冷笑：“約我來的是你？怎么不見婉絲？”
“嬤嬤，還請移步，與我往安身的客棧單獨一談。”青年看向蘇直，目光越發(fā)防備。
“郎君難道認(rèn)識婉絲？”蘇直說道：“老夫與她也是故人。”
青年似乎不甚信任，沒有搭腔。
“宋嬤嬤將婉絲的信給我過了目，老夫是國公府的總管蘇直。”
青年這才有些緩和，草草一揖：“原來是蘇總管，難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
“自是清楚的，那么，郎君可愿說明身份？”
青年尚還有些猶豫，思索了一陣，這才說道：“那么有請兩位移步。”
宋嬤嬤依然篤定是蘇直在作戲，冷眼旁觀，心下暗忖——且隨他們?nèi)ィ纯此麄兙烤谷绾巍?
青年當(dāng)先而行，漸漸離開渡頭的喧囂，沿著一排客棧酒樓，往一條分道拐右，前行百余步，才終于到了目的地，這客棧規(guī)模并不太大，也就只有兩層，臨街的是門廳，上頭有間食肆，往后是個四四方方的院落，青年徑直進(jìn)去，沿著木梯上了二樓，推開其中一間房門。
很普通的客房，一張掛著青帳的床榻，幾個矮腳雙扇柜，一張四方桌設(shè)在靠壁，三張條凳圍放。
“有請。”青年指向那張木桌。
蘇直率先落坐，沉聲說道：“小郎君，我們跟了你前來此處，你總該將身份告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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