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一般的,如果有人談到驚喜的話,就是在暗示你不會等太久,你只是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收到而已。
這天,她看了一個早上的話本,看得頭暈眼花,就到池塘邊散步,遠遠便聽見簡刺冬的大叫大吼。
“你怎么進來的?沒看到外面草裏有好多蟲子嗎?”幸而他此刻人在屋外,不然屋頂都會被他的聲浪掀掉。
一個很清脆的女聲揚起:“不用擔心,我穿得很嚴實,蟲子咬不到的。”
聽聲音他好像在生氣:“你又來做什么?我就不信你爹肯讓你這樣到處跑。”
“當然是來看你啊!莫大哥說你平時都不跟他講話,自己悶在房間裏,驚蟄大哥說他聽見你晚上說夢話。”看來,她很關心他。
他咬牙切齒卻又硬生生壓低了怒吼:“這也關你的事?”
“他說,你在喊我的名字…”她有些羞澀。
“是哦,驚蟄那家伙晚上不睡覺就趴在我房門口偷聽,這你都信?”他氣不打一處來,“那兩個有多惡劣,我又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只是敬鬼神而遠之。”
她一付理所當然:“可是沒有人講心事,你會很寂寞的。”
他有尖叫的沖動:“我會寂寞?是姓莫的說的吧?他說什么你都信?寫一頁不過百字的藥典就非要耗上個五六天不可,我還要應付他們兩個,忙得偷懶都沒時間,我哪裏寂寞了?”
“我可以幫你啊。”她熱心而且好脾氣,“雖然沒有你能干,可是我有很多時間,我去哄莫大哥開心,我們一塊兒做,你就會輕松很多了。”
一時不察,差點被順便就拐出一個‘好’字,轉念一想,這裏頭大大不妥:“你有沒有搞錯啊,干嘛我要哄姓莫的開心,你不知道最游手好閑的就是他嗎?”
“莫大哥能用心一點,你做起事來不是方便很多嗎?”她跺腳,跳到一塊大石上和他講道理,“你為什么總想避開他們,其實他們很關心你的。”
他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這時候都要保持頭腦冷靜:“總之,在姓莫的沒看見之前趕緊走,碰見他準沒好事。”
息紅葉好奇地走上前:“刺冬,這是你的客人嗎?為什么趕人家走呢?”
前面的粉紅色人影轉過了身,竟是一個粉琢玉飾的女孩子,可愛非常,滿臉的笑容,從細細彎彎的柳葉眉一路笑到小小巧巧的下巴,紅潤的臉頰吹彈可破,一個小酒渦掛在嘴角邊。一身粉紅的長夾襖,更稱得小臉紅撲撲的,她和刺冬站在一起,說不出的登對。
“是紅葉姐姐嗎?我聽刺冬提起過。”女孩子笑得眼都瞇了起來,“你真的好漂亮呀。”
息紅葉不由笑了,知道自己相貌出眾是一回事,可是這么直接地被一個這樣可愛的女孩子稱讚還是頭一次:“刺冬,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他粗著嗓子哼哼了下,沒有回答,她就當作‘是’了。
女孩并不怎么計較他的粗暴態度,反而為他解釋:“刺冬對我可好啦,他只是有點害羞,要是見到我給人欺負,他都會來救我的。”
他一下子顯得很尷尬:“餵,不要亂講話。”
想起他們的相識經過,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第一次遇見她是在梁州,一個茶館裏。
當時店裏顧客很多,他費事跟人擠,就坐到院子裏歇息,正在品茗,聽見旁邊響起很大的吵嚷聲。一個彪形大漢,一身橫肉,正在毫不留情地訓斥一個女孩子,然后,他看到了她。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很難會不註意到那樣可愛的女孩子,那樣活潑的眉眼,一下子就能攫住人的視線。
本來,簡刺冬一直都很滿意地過著單純的獨‘惡’其身的生活,禍患遺千年嘛,他發現做壞人實在是很舒服的事,沒有人敢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有一點,他絕對不會去主動惹事,因為收尾通常會很麻煩。但是,當他看到那個女孩子被罵得眼睛裏浮起一層淚光時,他一下子就很生氣,那樣無害的小東西,為什么要罵她呢?還罵得那么狠,太過分了吧?這樣的女孩子,能干出什么樣的錯事?太欺負人了!他看到她難過得低下了頭,身體因為抽泣而在發抖,纖瘦的肩膀不住地顫抖,她一定哭得很傷心。他越看就越忿忿不平,越看就越忍無可忍。
于是,他打破了一貫的行事低調,上前去和那大漢交涉。那大個兒根本就沒想到有人會站出來替那女孩出頭,驚訝得不行,但并不妨礙他送給簡刺冬一大串的惡言惡語當作見面寒喧。他接著又打破了一向不隨便與人動手的規矩,幾個來回,將那人打飛到旁邊一棵大樹上掛著。隨后,他聽見女孩子驚呼‘大哥’,是沖著那個掛在樹上飄來蕩去的大漢喊的。這實在不是他的錯,唉!他又不知道那么兇惡的人居然會有個這么可愛的妹妹,對不對?她攀著他的手臂懇請他把‘大哥’弄下來,那大漢也不是等閑角色,一個鷂子翻身沖向他,氣勢洶洶要找他算帳。他這輩子也沒做過那么愚蠢的事,不過緊接著他又做了一件更蠢的,為了避免更大的沖突,他只好立刻點了那人的穴,就見一個呲牙咧嘴的大個兒當場定格在那裏,卻是金雞獨立的姿勢,額角青筋暴起,憤怒的眼神似飛刀恨不得把他斬成一片片。旁邊的女孩子笑得幾乎沒有滿地打滾,干凈的小臉上哪找得到半點淚痕?她的笑聲如小銀鈴,叮呤呤,清清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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