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

狹窄的船艙中，昏黃的燭光下兩道似蠟做的人影一坐一躺靜默著，除了燭火不時的跳動，似乎連空氣都靜默了。

良久，伊嵐似乎才消化掉玄翊說的那句話，或者說才反應過來。他道：“你說的靈根被拔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他記得不錯，在這個獸界，應該是沒有靈根的說法的。那么玄翊所說的靈根，是他理解的靈根的意思嗎？靈根，修煉之本……

玄翊沈默了一刻，才道：“大致情況我也不是很懂，這是救我們的那個亞獸人說的。”緩了一刻，玄翊皺眉道：“伊嵐，那個亞獸人很厲害，比我能力還強。”他雖然沒有了能力，但身為野獸的直覺還是提醒了他，那個瘦弱的亞獸人身體裏流轉的深不可測的強大。所以他才在他和伊嵐都沒有抵抗力的情況下跟著那個亞獸人上了這條船，因為，他根本就無法逃走。

與其逃走以致惹怒那個亞獸人做出什么危險的事，讓伊嵐處于危險之中，倒不如跟著他，讓他給伊嵐治療。他是這么想的。

伊嵐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廢話，那可是個能隨意穿過世界壁壘的強人，早就成仙啦，當然比你這個結丹強。但這么說玄翊肯定不明白，伊嵐想了想，還是在意第一句話：“你說羲冥前輩告訴你靈根被拔除的事，也就是說，你之前是不知道你的靈根的事？”如果是羲冥告訴玄翊‘靈根’的事，那便不會錯了，玄翊的靈根……

玄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和那個亞獸人說的靈根是什么，但我并沒有覺得我少了什么。”雖說是能力現在不能用了，但也應該是力竭所致，緩緩還是能恢覆的。至于伊嵐聽了靈根被拔除就很驚訝的表情，玄翊覺得伊嵐太過慌張了。

伊嵐看玄翊不甚在意的神情，就知他還不知事情到底嚴重到了什么地步，伊嵐想想以前對什么都渾渾噩噩的自己，覺得居然還真的能對上。他以前，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不想懂的么？想到這裏，伊嵐抿抿唇，又不是滋味了。原來他以前就是這么無所謂的過過來的？現在經過發現魂鎖三尸，他也知道了很多關于‘以前’的記憶，對于那些就像是別人的記憶，伊嵐雖說很怪異，但對于自己到仙界找境堯是沒有沖突的。而現在看到玄翊也是這樣子，雖說有些出入，和他的情況有一些出入。可以說玄翊是真正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伊嵐又哭笑不得。這算個什么事兒？之前明明是玄翊照顧他的，現在風水輪流轉嗎？

伊嵐拍了一下玄翊的手背，讓玄翊集中註意力聽自己說：“你不知靈根是什么，我便告訴你。靈根，是羲冥前輩，也就是那個亞獸人故鄉的說法。意思是靈之根本。萬物生而有靈，而這靈的多少便決定了一個生物的靈性。小至草履，大到應龍，都是有靈的。但草履靈性太少，小到幾乎沒有，所以只有生命，而無意識；而應龍具有靈性，它能夠理解天道，感悟大道法則，便可以修煉，于是它便可以飛升。”

“好吧，你從未聽說過這些可能不明白，而我要解釋給你聽也需要很久。那我就簡單告訴你，你失去了靈根，除了現在不能使用能力之外，以后，你活著的以后，都不能使用能力了。換個通俗的說法便是，你變成了亞獸人。”伊嵐看著垂下眼眸的玄翊，雖說這個比喻有種把男人比作女人的傷人感，但事情本身就是這么嚴重，伊嵐并沒有夸大言辭。

搭在玄翊手背上的手掌很清楚的感覺到手背上青筋的鼓動。伊嵐并沒有說什么鼓勵的話……再者他也說不出來。

“我……變成亞獸人了？”玄翊的眼裏透著迷惘。他似乎要想找到一個答案，于是他看向伊嵐。

伊嵐皺眉，看著玄翊，他修長的身軀現在屈就在一張小小的木板床上，臉上滿是疲憊和不解。除了那雙還帶著一絲精神的黑眸之外，這個獸人已經完全處于虛弱狀態。他還不知道玄翊到底在他筑基失敗神魂離體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么，就連從他昏迷起到現在過了多久都不知道，便不說為什么現在他們在船上了。

“現在還不知道。”伊嵐搖搖頭。他只是把靈根拔除的后果告訴玄翊而已，至于羲冥所說的靈根拔除的事，伊嵐還是打算親自查看。不是他信不過羲冥，只是事關重大，他只是希望親自確認一遍。

伊嵐扣住玄翊的脈，用靈力緩緩在玄翊經脈中試探，玄翊的經脈很是寬闊，想必是他勤于修煉的緣故，現在經脈中空空蕩蕩，沒有一絲風系靈力的痕跡，伊嵐那微不可查的一絲靈力在空蕩蕩的經脈中，顯得格外顯眼。伊嵐閉著眼睛，眉毛越皺越緊。

不對勁，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走向的經脈。

雖說從獸神那裏聽說了所謂獸人就是野獸進化的產物，算是另類的化形妖獸，而且因為進化方式的原因，不必向化形妖獸要到化神期才能完全將橫骨煉化修成人形，在獸界獸人化形只需要在筑基修為便可以接受‘獸神賜福’化作人形。但伊嵐的靈力探入卻發現，盡管玄翊內裏的骨骼已經向人骨形成，但經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伊嵐雖說被境堯封印著不知多少記憶，但修者入門必須記得的經脈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但伊嵐的這道靈力進入了玄翊經脈內便完全迷了路，各種不同的脈絡和走向，不管是主脈還是支脈都讓伊嵐不得其解，此刻伊嵐便在一道大岔口前停駐不前，他已經不知道轉到哪裏去了……看玄翊那全然不在意還無辜的樣子，伊嵐咬了咬牙，激發了一下靈力。

玄翊紅色倏地一白，然后再變紅。本來蠟黃的臉如今突然紅得像是火焰果一般，伊嵐神在在問：“感覺怎么樣？”雖說就那么說出來自己出不來了很丟臉，但和這傻大個合作一下就沒有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