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如果是人類伴侶無所謂，彼此的關(guān)系是獨立而平等的。但如果伴侶是人魚記，那么性質(zhì)更像是一種私人財產(chǎn)。處于一種占有欲，除非一些重要的社交場合，貴族都不愿意自己的人魚出來同其他人類接觸。這也是為什么人魚不被允許玩星戰(zhàn)，就算社交平臺，也只能接觸到人魚同類的緣故?！鳖伆紫蛱K溯解釋著，這一次他沒有再帶什么主觀情緒。

“可是，戚寒衣沒有阻止過我認識其他朋友?！碧K溯大膽猜測：“他是不想占有我么？”

“咳。”顏白聽到這話差點想歪，沉默片刻才面色古怪地說：“和這沒有關(guān)系，我想，他應(yīng)該是把你當成了和他平等的人，所以才選擇尊重你，不限制你的社交自由?！?

蘇溯點點頭，又歪起腦袋，認真地打量起顏白。

顏白被他盯得有些炸毛：“看我干什么？”

“你居然幫戚寒衣說好話！”蘇溯說：“你不是一直很討厭人類嗎？我以為你會趁機罵他兩句的。”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鳖伆子行┬幕诺貏e開目光。

說起來，他現(xiàn)在大概比蘇溯更需要人來答疑解惑。上次顏三越過他對蘇溯下手，那件事他始終不能釋懷。

為什么他們會失敗，不就是因為養(yǎng)父錯估了戚寒衣對蘇溯這件事的處理方法？

戚寒衣沒有撇清和蘇溯的關(guān)系，而是選擇了坦誠和公開，并將蘇溯上網(wǎng)的罪責，一并背在自己身上。

戚寒衣幾乎完美地解決了危機，但他的做法更讓顏白陷入困惑。

在顏白看來，戚寒衣作為一個人類，并不真的如顏三說得那樣偽善，至少，對蘇溯，他應(yīng)當是真心的。那么是義父說錯了嗎？

顏白想，他并不是一個像義父一樣大公無私的人，其實比起人魚的血海深仇，他更在乎自己的利益。他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幾個對他好的人。

義父養(yǎng)育了他，所以他才把義父的目標，當做了自己的事情。蘇溯是他血緣上的表哥，又同他投緣，他私心也不希望蘇溯因為這件事受到任何損害。

現(xiàn)在這兩件私心沖突了，他一開始在努力改變蘇溯，企圖將他拉到自己這邊，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自己拉他過來的理由越發(fā)的站不住腳了。

他知道養(yǎng)父絕不會就此收手，蘇溯以后可能會面臨更大的危險?？伤麉s不知該怎么開口。

他既沒辦法勸蘇溯歸順，又不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暗流組織的計劃和盤托出，難道只能看著蘇溯出事嗎？

“你要小心莫家的人?！弊詈箢伆字荒芙o出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囑托。他說：“最近事忙，我大概不會上游戲了?！?

顏白下線，獨留蘇溯一個人摸不著頭腦。他感覺顏白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他。但既然對方選擇不說，他也不會去刨根問底。

戚寒衣的直播澄清在整個帝國內(nèi)掀起了不小的輿論。

貴族議會也討論起關(guān)于戚寒衣怎么定罪的問題。

人魚玩《星戰(zhàn)》，本來是死罪，但是那是針對與人魚的死罪，現(xiàn)在戚寒衣將這份醉承擔過來，表示是他允許，他愿意的。這定罪的尺度，一下就變得不好把握起來。

就在議院拿不定主意之際。網(wǎng)上的赦免請愿書裹挾著輿論的民意呈現(xiàn)到貴族們眼前。

記

他們的請愿內(nèi)容里，赦免戚寒衣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要求是放開對人魚的網(wǎng)絡(luò)限制。給予人魚和人類平等上網(wǎng)，開放交流的權(quán)利。

這個要求甚至比戚寒衣當初提出的讓人魚可以接觸《星戰(zhàn)》這一游戲要大膽得多。

因為戚寒衣在星網(wǎng)舉辦的比賽，讓他們看見一種希望，一種普通人類的后代，如果擁有精神力，擁有天賦，也可以成為星艦駕駛員的希望。

理論上人魚只能嫁給貴族，但民間確實也有一些和人魚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自由戀愛結(jié)婚的，他們的后代也可能擁有不錯的精神力。

在絕大多數(shù)民眾眼里，人魚是一種遙遠又浪漫的物種，他們無緣得見，又忍不住幻想憧憬。開放彼此之間的限制，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好事。如果有機會獲得未婚人魚的青眼，他們說不定也能擁有更優(yōu)秀基因的子嗣，后代也能獲得優(yōu)越的精神力。甚至參軍立功，實現(xiàn)平民到貴族的階級跨越。

這份請愿是戚寒衣始料未及的，這是一個好的信號，但在當下，他出現(xiàn)得有些為時過早。在時機還未成熟之際，這份請愿讓守舊一派的貴族感覺到了威脅。他們長期壟斷人魚，獲取基因血統(tǒng)優(yōu)勢的特權(quán)，現(xiàn)在這份特權(quán)，受到了威脅。

天空陰沉得厲害，寒風刺骨，尖嘯著穿過層疊的樓宇。

戚寒衣裹著風衣，身形筆直地立在無人的墓碑前，腳邊的石階上，擺著一束白色的花。

一片雪落在他的衣袖上，又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拂去。戚寒衣說：“爸，雪要開始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