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倚危樓風細細
在沒有找到朽木緋真的妹妹之前,落合自然是不敢也絕不會回到朽木府的,于是能夠讓她落腳的地方倒是只剩下了她所屬的番隊——八番隊。
八番隊裏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覺察到了落合在番隊裏待得時間似乎比以前長了不少,但也沒什么人多事地去打聽,只是偶爾他們的隊長會開開她的玩笑,說些諸如“哦呀,最近小落合很是勤勉嘛,可是再勤勉也不會追加工資的哦。”“嘛,過去那么久之后,小落合終于還是傾心于我了啊,不然的話……我也找不到她突然變得那么戀‘番隊’的理由了,不過無論怎么說這都是好事嘛!”這樣的話。
但也因為落合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京樂春水這段時日翹班翹得越發明目張膽了,連十三番隊的浮竹隊長都有些受不了他隔三差五的騷擾了。
“我說——京樂你一直不待在番隊裏真的沒關系嗎?”
“反正我的番隊裏有不少能為我分憂的小妹妹嘛,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你這語氣、實在……唉……算了。”心說老友似乎變得越來越不靠譜了,但思及其本質,饒是浮竹十四郎也懶得再多說他什么了。
盤膝倚靠在雨干堂門框邊的男子將斗笠下壓后,寬大的斗笠立刻完全蓋住了他那張顯得飽經了多年風霜的臉龐。沈浸在自己斗笠下的小世界裏的男人全然一副假寐的模樣,懶懶散散,沒有半點活力。
但是,作為他多年的好友,浮竹十四郎卻清楚地知道,就是這個看上去懶懶散散的男人,哪怕表面再邋遢隨便,他的內心卻是始終都保持著沈穩冷靜的。
所以……
嘛……
暫且,就由他去吧。
如果在還能夠任性的時候都不任性一把的話,那這人生未免也太慘凄了一些。
在京樂春水不再發聲后,整個雨干堂頓時只剩下呼呼的風聲與淅淅瀝瀝的雨聲。
手握著茶杯,體弱的男子抬頭望向陰沈沈的天,由冬向春過度的時節裏,吹來陰森森的風,吹亂了男子的白發,也在不經意間撥動了他的心弦,浮竹十四郎低頭看一眼已涼透的茶水,低喃一句:“又起風了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還是在感嘆什么。
與此同時,從走廊盡頭傳來聽起來十分矯健有活力的腳步聲。
咚咚咚咚——一聽就知道跑得很快很急,于是來者何人便也不作他想。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隊長早上好!唷!京樂隊長又來我們這兒摸魚了啊。”
浮竹早知那是自己活力四射的副隊長志波海燕,雖擔心他會吵醒剛躺下的京樂,但也沒辦法,只得訕訕地笑了笑:“海燕,京樂的脾氣你也知道。”言語中大有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
聽到自家隊長這么說,志波海燕倒也沒怎么表態,大咧咧地甩手:“京樂隊長的事情本來我也沒想插手嘛,倒是隊長你自己——哪有人一邊抱怨起風一邊坐在風口吹風的啊。”
“哈……被你聽到了啊,那就沒辦法了。”被戳穿了的浮竹十四郎爽朗地笑,笑聲中卻是沒有絲毫“這下難辦了”的意思,也沒有為自己矛盾的言行作解釋的意圖。
“隊長你身體不好還是多休息的好,我可不想到時候連隊長那一份的工作都攤到我頭上來。”
“海燕……你也太誠實了吧。”
“哈哈,都說這是我的優點嘛。”
撓著自己的腦袋笑得毫不矯揉造作的男子志波海燕正是瀞靈庭四大貴族之一沒落的志波一族的成員。
看到他,不自覺地,浮竹十四郎就會回想起夕日的四大貴族。
“說起來——當年白哉還比你小那么多,現在他都成婚快五年了啊……”
“是嗎,不知不覺,都過了那么久啦。”沒心沒肺的典型的志波海燕式回答,也可能是為了刻意回避一些眾所周知的敏感話題,畢竟——就算沒落了,四大貴族還是四大貴族,那種涵養和氣度是尋常人學不來的。
“風不小啊。”突發感嘆。
“是啊……”兀自語調一變轉換話題,“所以說!隊長還是進屋裏躺著吧!”
“……!”微楞。
“小椿、清音!”作勢要喊。
“海燕……真是、服了你了。”做隊長的只能無奈地向自己的副隊長投降、認輸。
——都第五年了啊……那位朽木夫人的身體,恐怕……快不行了吧。
聽著十三番隊正副隊長間的互動,自始至終都以斗笠遮著臉裝作已睡熟的男子翻了個身,心下直接道出了方才兩人都刻意回避了的問題,亦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
而事實也的確如十三番隊中那幾人的八卦所言,朽木緋真的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在流魂街尋找當年的女嬰下落的落合僅憑借“已許久沒有見到溜出來尋找妹妹的朽木緋真”和一些坊間的風言風語就下了這樣的推斷,看似有些草率,其實卻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以朽木緋真的悔意來看,若不是到了幾乎行走不能的地步,她是不會放棄尋找自己的妹妹的。
而且普通的整在瀞靈庭那種高密度的靈壓環境中生活的確是……
白哉大人也是知道這點的,為何還是……
落合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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