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香和五條悟約好出去看花火大會的那天,很不湊巧,遇上了臺風天。
一開始新聞播報的是臺風可能經(jīng)過東京,后來看預測的行程圖又說大概不會經(jīng)過,可大約是天公不作美,臺風突然調(diào)轉(zhuǎn)軌跡,在所有人都放下心以為煙火大會可以如期舉行的最后一天晚上到達了城市。
當關(guān)注天氣刷推特一直到凌晨四點的桃沢香醒來的時候,也已經(jīng)是下午近五點的時候了,獨居還放縱自己痛快熬夜的后果就是肚子餓到?jīng)]有知覺了,因為沒睡好所以頭疼腰疼,整個人提不起勁來,眼前昏昏的,天卻還在下雨。
整個東京籠罩在夏日臺風的狂風暴雨中,哪里的樹都飄搖,樓下沒鎖好的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在地上亂滾,傘被吹向后方隨即徹底脫離人的手,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花火大會當然也取消了。
桃沢香打開手機,收件箱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和五條悟的聊天記錄停在昨天上午得知臺風可能不會來所以照舊去的對話。
最后一條信息是五條悟發(fā)的,從和她開始聊天開始,每一次,他都執(zhí)意要做回最后一條消息的人。
不知道執(zhí)著些什么。
也許知道,但心底還不想自己知道。
桃沢香看著屏幕,指尖停在鍵盤上要落不落,她抿了一下嘴唇,雖然期待了很久的事情經(jīng)歷數(shù)次波折,本來以為終歸要實現(xiàn),希望卻還是破滅在當前的感覺很差,可既然已經(jīng)取消了,鬧脾氣也太無理取鬧了,也只能等下次了。
她嘆了口氣,不去理會心中漫上來的洶涌的失落,很快在對話框里輸入了一段話。
「桃沢香:煙火大會取消了,天氣也不好,今天就不出去了吧?下次我們再約?」
發(fā)出去的那一刻,她才想到,煙火大會取消的消息應該早就傳到了對方耳中,他遲遲不給她發(fā)信息的原因,大概也是默認了這樣差的天氣不出去了的事實,她在這樣多說一句,可能并沒什么必要。
但是,為什么要多余說上這一句呢?是為了告訴他這人盡皆知的事實,還是她心中其實仍有隱秘的期待呢?
就像小孩子,說去公園玩卻沒遇上好天氣,仍然要問家長今天還去不去,即便就著雨走一圈也開心,只叫自己的期待不落空。
現(xiàn)在,桃沢香也是這個小孩了。
然而,她投以希望的那個人卻沒有回答她。
像是舊日的情景重現(xiàn),明明之前無論什么時候她發(fā)出消息對方都能在十分鐘半個小時之內(nèi)回她,這一次,她好似并不期待實則投以期冀的消息卻就這樣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了。
桃沢香并沒有費心去等,因為肚子太餓了,她就稍微煮了一點面吃,可直到面吃完了,她打開手機,發(fā)出的短信還沒有收到回復。
軟件上沒有已讀未讀的標注,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沒看到還是看到了不想回,也不愿意去猜測,因為這些胡思亂想實在沒意思。
她只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是六點十分,距離他們約定時間過了十分鐘,五條悟沒來她家接她,外面的風雨依舊很大,他沒來也是應該的事情,本來這樣的天就不適合出去,沿路商店說不定都不開門,他又何必多跑一趟呢?
更何況,其實期待著一場約會的不止是她,五條悟肯定要比她更期待才對,她失落,他肯定會更失落,又何必把這樣的失落再疊加給他呢?
畢竟他為此做了很多準備,朝她撒嬌賣癡胡攪蠻纏讓她選擇自己而不去找杰,老早又把那套蜻蜓浴衣帶過來,即便桃沢香強調(diào)自己已經(jīng)有了一套之后他仍舊硬塞給她,說什么可以換著穿,可現(xiàn)在誰還會一直穿浴衣到需要兩件一樣的換著呢?
但無論怎么說,桃沢香的那些反問還是全被執(zhí)意的五條悟通通忽略,他只在她不太情愿收下浴衣后在送她很好看的發(fā)飾耳環(huán),并且請她那時候一定要戴上和他湊成對——即便他從來不帶什么首飾,桃沢香猜想他大概是會戴配套花紋的墨鏡吧,也算難為他了。
可現(xiàn)在,這一切都化為泡影了。
很少在什么事上花心思的大少爺現(xiàn)在大概無比挫敗吧?
想到這里,桃沢香便釋然了。
她嘆了口氣,看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是晚間劇開播的時候,正當她用遙控器調(diào)看著頻道的時候,門卻被敲響了。
聲音挺重的,穿過電視上剛剛調(diào)轉(zhuǎn)到的愛情劇的背景音落到桃沢香的耳中。
她幾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中的遙控器被她輕輕拋到了沙發(fā)上,整個人以一種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居然有些跌撞的腳步,迫不及待地朝門口快步走去,若不是室內(nèi)不太適合奔跑,她肯定會跑起來去開門。
門拉開的那一瞬間,外頭的寒風和水汽撲面而來,讓只穿著短袖睡裙的桃沢香不自禁抖了一下,可她現(xiàn)在根本不會在乎這樣的寒冷,她整個人頓住,為剛剛的自己未能剎住的腳而猶豫,不知道在現(xiàn)在這樣有些近的,差點撞上他胸膛的距離下該后退還是不動。
她握住門把的手收緊又松開,臉上的期待和興奮頓了一秒,而后她才想起自己的表情大約出賣了自己的心,抿著唇要收斂,板起臉來后,才遲來感覺臉頰燙燙的。
而后,在將抬眸將視線從面前的蜻蜓浴衣移開看向他的臉時,他也開口了。
“稍微晚了一點,但是,趕上了。”
站在門口的少年這么說著,聲音中是難掩的慶幸,隨著他的話語,他用指尖抬起臉上扣著的狐貍面具,露出在陰影里那一張帶著輕笑的臉。
臺風天的雨絲水汽被他干干凈凈隔絕在外,藍寶石似的眼睛灼灼的,光看過來就像要把人溺死似的,可桃沢香還沒仔細看他的臉,她的臉上就被罩上了面具。
“把衣服換了,戴著它,我們?nèi)タ礋熁ā!?
大約是二人之間有面具阻隔了,他便有恃無恐,一下湊的好近,幾乎要貼上桃沢香臉上那個狐貍面具的鼻尖,離的這么近,她只能看見他笑彎的眼睛,已經(jīng)帶著笑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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