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著米白色職業裝傭人模樣的女孩急忙撫住了搖搖欲墜的白夫人，而無意中，白夫人的眸光向我這邊掃射了過來，在全場梭巡了一因后，最終那呆滯的眸光落在了我的臉龐上，無神的黑眸，沒有光澤的黑瞳，定定地望我的兩秒后，呆滯的眸光淡漸染上了喜悅的神彩，眼瞳變得晶亮晶亮，然后，下一秒兩片上了唇彩的干涸的唇片就開始不停地顫動，顫動著，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她正欲邁開腿向我這邊走來，沒想到步子太急，一個不穩差點兒踉蹌跌倒，要不是那名女傭反應敏捷迅速地摟住她干瘦的腰身，她恐怕已經摔向了地面。

可是，她任由著女傭攙撫著，邁著碎的步子，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我這邊走了過來，這期間，她的眼睛一直地定定地註視著我，刷時，大家都發現了異樣，畢竟，白夫人是這場宴會的壽星，所有客人的眸光都刷地凝向了她，根本沒有人再去聽白辰寰講話，而當大家見白夫人的眼瞳死死地盯住我時，并且，神情好象無比的激動，大家又把眸光齊射向了我，我站在原地，想退開一步，我不知道白夫人為什么情緒會這么激動？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看著我，眼睛裏有欣喜，有光澤，有悲傷等，在我的記憶裏，我是不認識這個高貴的婦人。

在眾人的眸光裏，我無法退卻，只能靜靜地屏息凝站在原地，等待著等待著白夫人到底過來做什么？

白辰寰也許是發現了異樣，他已經簡潔地結束了通話，并神色慌張地向我們這邊靠了過來。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我總感覺會有什么事發生？見大家的眸光都齊刷刷地投註在我的身上，我的手心漸漸滲出了冷汗，腦袋也一片空白，無所動作只能忤在原地，十指交扣握在胸腹前，我抬起的眼簾無意中與站在人樣中的白色西裝的男人交集，他，端著高腳酒杯，筆直的身形就凝站人海裏，全身上下散發著內斂、沈穩的氣息，就那樣靜靜一站，冷厲的氣場也會罩住全場光輝。

他的立體的五官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俊美，眼神深沈如大海，眸光隱晦，眼尾劃過一掠幽光，在與他一陣視線交流后，我突然記起了，他先前的警告“離開這裏，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他早就預料到我如果繼續呆在這兒，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可是，我終究是明白遲了一步，我的眉心料結起來，唇瓣輕抿，十根手指不自禁地擰得更緊，我能清晰感覺到指節與指節相死撞擊的疼痛。

也許是他接收到了我求救的訊息，他端著腳杯，優雅地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向了正徐步向我走來的白夫人。

“伯母，生日快樂?！彼咨∶赖纳硇钨康鼐蛽踝×税追蛉说娜ヂ?，低下頭，溫柔地握起白夫人的手，輕言細語地向白夫人祝賀著，他與白辰寰從小大軍區大宅院裏長大的孩子，白夫人跟他自是非常熟悉，從他喚白夫人伯母，還有親昵地執起白夫人的手掌就可以看出。

“嗯。”

我依稀聽到白夫人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后，白夫人的頭就偏開了，那呆滯的眸光再次射到了我的臉孔上。

“伯母，辰寰的樓盤都出了近一億了，你高興不？”任誰都看得出來，藤鵬翔在故意找話給白夫人說，然而，白夫人沒有說話，對他出口的話絲毫不感興趣，并輕輕地抽回了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白夫人就急切地繞過藤鵬翔，筆直地繞向了我。

距離離得我越近，白夫的面情越是悲傷，而她站定在我的身側時，顫抖的手指緩緩地伸了過來，慢慢地撫上了我的面頰，當她冰涼的手指在觸到我肌膚的那一刻，一股冰涼的感覺蔓延至我四腳百核，我想退開，退開這個高貴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夫人，可是，當她水晶般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滑下她歷經風霜的容顏時，我的心莫名地涌起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眼前的白夫人雖上了淡淡的妝容，可是，兩鬢卻早已染上了風霜，眼角的皺紋說明她歷經了絕世的滄桑。

在視線模糊眼簾之際，她一把狠狠地摟住了我，連身體也在微微地顫抖著，我感覺得到從纖瘦的骨架裏蔓延出來的是一份深濃的悲傷，但是，更多的卻是滿滿的喜悅。她是喜極而泣……

感受著她的大悲與大喜，我的心說不出來的紛繁覆雜，我大可以推開她，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再說，她也是白辰寰的母親，我也不好就這樣推開她，只是被一個陌生的高貴婦人抱著感覺并不是想象中美好。她這樣的舉止可能嚇壞了在場每一個來賓，交談聲，寒喧聲從我耳際消失了，因為，大家都在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就好比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

多年后，我回憶起來，當時我真的就有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真的非常強烈地撞擊著我的心扉，我想如果媽媽能醒過來，這場面也不亞于我與她骨肉團聚的那欣喜與悲涼。

滾燙的眼淚滴落到我的衣領處，浸濕了我衣裙面料，直直地刺入了肌膚

“風……影”

“風……影。媽媽……的好女兒?！彼槠穆曇魯鄶嗬m續，蘊含了絕世的痛苦，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小如紋蛐，也許只有我能聽得見她的聲音，她是貼在我的頸窩處說的。

而我聽得非常的真切，那“鳳影”二字刻那間就讓我的心裂出了幾道大窟窿，“鳳影”又是鳳影，原來鳳影是她的女兒，難怪她在見到我后神情沮喪，痛徹心肺，原來，不管藤鵬翔如何地轉移她的註意力都沒有成功？這就是原因，鳳影離開了，鳳影死了，人世間最慘痛的人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是人世間絕烈的慘痛。

這是一位悲哀的母親 我是一個女兒，即使是她把我認成了鳳影，認成了她的女兒，可是，此時此刻，我無法如此殘忍地去傷害一今年老的母親，去椎殘一顆已為了女兒逝去了半條命的可憐老人，看著她，我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母親對我的好，想起了母親無法開口與我說話，分享我的喜怒哀樂，一時間我就悲從中來，霧蒙蒙的視線裏，我好象看到了凝站在不遠處臉色隱晦，眉宇間還有一抹急色的藤鵬翔，他的未婚妻黛凝站在他的身側，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痕，象是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淚蒙蒙的視線裏我看到了白辰寰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并輕輕地握住了白夫人的手，輕輕地附在她的耳邊說道。

“媽，好了。該切蛋糕了?！?

可是，白夫人仍然沒有動，仍然緊緊地摟住了我，摟得很緊，象是深怕一松手，她心愛的寶貝女兒又會眨眼間就沒了一般。

“鳳影，走吧，給媽媽一起切蛋糕去?！?

白辰寰無比溫柔地對我說，在我的微楞間，他向我暗使了一個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無非是想說“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說不。”

我本配在這個時候轉身離去，可是，我真的不忍去傷害一顆為了女兒身陷地獄的一顆心，然暗猜著，也許白夫人的抑郁癥也是因為白鳳影而來，所以，我沖著白辰寰點了點頭，然后，他就又低下頭對白夫人說。

“媽，該切蛋糕了?！?

“鳳影陪著你，好么？”

聽了這話，白夫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神變得晶亮晶亮，眼底那縷幽傷殺那間化為鳥有。

“你真的是我的鳳影？”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只是不想傷害她而已，但是，讓我做鳳影的替身，在心裏，我是一百不愿意的。

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白唇寰再次給我遞了一個眼色，并望著她的母親低語道。

“這個時候干萬別說不。算是我求你?！?

表明是對白夫人說的，但是，我知道這句話他是沖著我說的，在這種政界高官，商場大享云集的場所，也許，他丟不起母親發瘋這樣的臉，而我在想，如果我一旦對白夫人說“我不是鳳影?！边@句話的時候，患了嚴重抑郁癥的白夫人又會有什么樣的舉動？

因為心裏矛盾，所以，我也沒有回答，白辰寰見我沒有出聲反對，當我是用沈默同意了，然后，他沖著我閃出了一記迷人的微笑，就牽出她的母親往那數層奶油蛋糕，還有那擺放成三角形的明晃晃的高腳酒杯走去。

白夫人的一手被白辰寰撫住，另一支手卻死死地握著我的手掌，我沒有辦法，只得抬腿跟上了她們的步伐，而在越過藤鵬翔面前時，我明顯看到了藤鵬翔眼角劃過的那抹凌厲與滿臉浮升的陰鷙光芒。

對于我的動作，他好象非常的不悅，并且，表現的那么明顯，我記得以前他無論有多么的火大，也會把怒火深深地內斂于心底。不太容易把它表現在臉上。

這次是怎么了？

我長得象白鳳影，關他什么事？我來參加白夫人的壽誕，他先前曾警告我讓我離開，可是，我沒有如他所愿，所以，他就發怒嗎？是這樣嗎？反正，我是看不透這個男人，索性就不要去猜，不要去想了，想多了，腦腦細胞，有些事情，在經歷了歲月的洗滌后自是會自然而地呈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