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淚水又悄然不自禁潛潛滑出眼眶，滴落到寶寶的臉蛋上，白暫的嫩膚即刻蔓延上一片透明的水澤，寶寶根本不知道這人世的心酸與痛苦，他正揮舞著小手，望著我呵呵地輕笑，寶寶，我的嘴唇吻在了寶寶的眉心上，眼瞼上……

離開寶寶的那天晚上，我沒讓徐管家抱走孩子，我把寶寶放在我的手臂彎處，我真的很舍不得他，一想到要離開他，我的心就猶如刀割。可是，這是即定的事實了，寶寶，希望今后你長大后不要恨我，恨我自私地把你賣掉，當初簽下那一紙契約的時候，并沒有想到今日骨肉分離時的痛徹心肺，那一夜，我一夜未合眼，月光透過窗臺輕輕地傾洩進來，透過那朦朧的月色，我癡癡地望著寶寶熟睡的容顏，想把這一張圓圓的胖胖小臉深深地印在腦海裏，可是，當過媽媽的人都說小孩三天一個樣，而這一張白嫩粉嘟嘟地臉龐，說不定過了幾天就會變了樣子，長大后，即然是我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我恐怕也很難辯別出他就是我曾經為了給母親治病而賣掉的孩子，這樣想著，我的心更痛了，我知道這一次離開后，宋毅是斷色絕對不會讓我再看一眼孩子，因為，徐管家已經給我說過，宋毅已經決定要把孩子帶走，而我明天也將離開這幢別墅，這裏的所有傭人包括徐管家也都會譴散，我知道這一切不能怪宋毅，他付我千萬巨資買下這個孩子，我是成年人，斷不應該為這份母子親情所擾而違背當初的約定，孩子，媽媽希望你能幸福。

宋毅那么有錢，那么有身份，我相信孩子跟著他不會吃苦的，從此與孩子再也不法見面，始終是我心底最大的痛，這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買掉自個兒孩子那份酸楚與痛苦，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絕對不會賣掉我的孩子，因為，他不是物品，而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他的出生牽扯到了我五臟六腑，讓我在死亡邊緣線上掙扎了那么久，他，是這么的來之不易，想起寶寶出生時我差一點與他命喪黃泉，想起寶寶被壞人綁架時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我的心底尤如被尖厲的貓爪狠狠地抓了一下，然后，我開始擔心在將來的成長歲月，寶寶會不會再次發生同類事件，我知道宋毅會保護他，也許時刻操心著孩子的安危與成長是每一個母親每一天必修的功課，我知道自己的擔心很多余，可是，我就是擔心，我巴不得能時時刻刻呆在孩子的身邊照顧他，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

十月懷胎，血脈相連，一朝分娩，骨肉分離，那是心與心，血與血的硬生生割離，連在一起血脈硬生生被一把凌厲的刀峰割斷，心又怎么能夠不痛

這是一杯絕世的苦酒，都說種孽因必有孽果，我自個兒釀制的苦酒自個兒喝吧。

那一天的天空陰沈沈的，一線線雨絲料葛纏綿，扣人心弦，連蒼天也在為我們母子的分離流淚吧，我為寶寶穿上了一襲新買的衣衫，替他換了干凈的尿片，提起我自己頭天晚上帶著沈重心情收拾的行李箱，我把寶寶抱在懷中，舉步艱難地下了樓，而客廳裏，徐管家與阿菊她們也穿戴整齊地站立在了餐桌的旁邊，徐管家見我下樓來，急忙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白簽塞到了我的手掌心裏，然后，她從我的手上接過寶寶，我的手抱得很緊，徐管家抱不動孩子，清了請嗓子輕緩地道“縛小姐。”

她在暗示著我要理智，這畢竟是我自己一手簽下了協議啊。

“放心吧，先生會好好地帶孩子的。”

我知道我必須松手，必須松開緊緊地抱著寶寶的手臂。

“宋毅給寶寶取了什么名字了嗎？”我清柔的眸光定定地看著懷中寶寶熟睡容顏上，寶寶的名字也是我掛心的事情，在我以后想念他的日子裏，我總不能一直都喚他寶寶吧。

“還沒有。”徐管家如實地對我說，臉色也有點兒凝重，她也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這樣母子分離的悲傷場面，她心底也會感傷吧。

“如果他替寶寶取了名字，記得“記得給我一聲。”我把寶寶遞到了徐管家的懷裏，在淚即將滑下眼眶的時刻，提著手上的那支行李箱，轉身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我呆了好幾個月的別墅，也許是我遞過徐管家時力氣太大，也或者是寶寶感應到了親生母親的離開，身后居然傳來了哇哇哇的嬰兒啼哭聲，寶寶的哭聲揪痛著我心坎，我死死地捏握著手心的那一紙支票，那硬硬的紙張在我的手心裏變形扭曲才能阻此我掉轉頭沖進屋子裏從徐管家手裏奪過寶寶的沖動，低垂下眼簾，當我看著手掌心裏那張變形扭曲的紙張落款處簽了宋毅龍飛鳳舞蒼勁筆跡，眼尾掃到那數據填寫的欄目的數字時，我無聲地笑了，多么龐大的一筆數字哈，也許，這一生我都將吃穿不愁，我諷刺地想著，帶著笑意的淚眼凝視前方那不知道向何方，看不到盡頭的路，我賣掉的何止是一個孩子，我還賣掉了自己的一顆心，今后，我想我再難象常人一般嫁人生子，心，就此如死木槁灰，硬著心腸，提著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別墅，走離了擁有我孩了的地方。

雨，還在淋淋瀝瀝地下著，我淋著雨行走在漫天風雨中，邁著機械的腳步，拖著沈重的雙腿，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總之，我借腹生子的事件就此落下了雅幕，也許，我還可以從頭再來，我可以忘掉這段似惡夢一般的生活，可是，能忘記嗎？忘得了嗎？它畢竟活生生地存在于我的生活中，那個孩子永遠是我心頭的最痛呵。

曾經我們度過的歲月

曾經我們擁有的世界

那曾經我們許下的那些語言

曾經我們忽略的情感

曾經我勿略的情緣

曾經我們忘卻的思念

那一種真堊實的感覺

多少次面對漆黑的長夜

多少次忍受孤獨的空間

多少次呼喚我們需要一絲溫暖

為什么

為什么都走過眼云煙？過眼云煙，都走過眼云煙。

“傅姐，你終于回來了。”

當我暈暈沈沈地走進了東苑大夏的樓層，步伐停駐在自家樓層前，抬指按了門玲后，來替我開門的是小婉婷，她乍然見到我非常高興，接過手上的皮箱，在看到我全身濕漉漉時，急忙幫我拿來毛巾幫我擦干頭發的秀發。

“吟吟，你回來了。”

母親聽到了門響，急忙從裏屋奔了出來，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閃爍著喜悅的淚花，她吩咐小婉婷去給我放洗澡水，自己卻走向我的房間，不多時，出來對手上已多了我的換洗衣服。

纖弱，蒼白，無力，生不如死，這是我現在最真堊實的感覺，母親看到這樣的我，面上掠過重重心疼與擔憂的神色，都說知女莫若母，母親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一把緊緊地握住了的手掌，我顫抖著整個身心任由母親把我撫去了浴室，浴室裏小婉好已經放滿了水，水面上還飄浮著玫瑰花瓣，絲絲縷縷的玫瑰花香纏繞在我鼻冀間，母親出去了，還輕輕地闔上了房門，我的眼睛裏已經流不出淚來，因為，那淚早已干涸，不過我如何悲傷難過，但是，寶寶是斷然不會回到我身邊的，今后的日子總是要過的，我抬起長指撩起飄浮在胸間的玫瑰花瓣，閉上眼睛，腦海裏再次回旋著寶寶的容顏，我痛苦地開始用搓洗自己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好象在發洩著什么，因為，我恨自己，恨自己這樣出賣自己的孩子，如果沒有我的自私，今天，本是寶寶的滿月的日子，如果我能給宋毅堂堂正正結婚，那么，今天該是多么幸福的日子，寶寶滿月，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中，然而，那一切是多么遙遠的夢。

在心中我告訴自己，我是成年人，在契約簽下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與寶寶這樣悲慘的命運，所以，我不能再痛苦悲哀下去，離開了寶寶，全命還得要繼續，我的產假期還未滿，可是，我在家也無所事事，除了整天思念寶寶外，我想轉移自己的註意力，所以，還沒有滿四十天我去跟周秘書打了電話申請上班了，周秘書到沒有為難我，我的工作還是與以往一樣，辦公室也還是以往的那一間。

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上班，那間狹小而又布置地十分溫馨的辦公室，那個女孩暫代我的女孩已經離去或是被周秘書調去了其它的部門了，所有的物品全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整間辦公室也打掃得纖塵不染，好象要有意迎接我的歸來一般。

周秘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本來是想讓我做一些報表，可是，考慮到我身子未覆員，就臨時改成了對所有文件的整理與發放工作。

還有就是在市委政府照開高層會議時做一些最簡單的會議記錄工作，以及配合市文工團做一些演出的幕后策劃工作，這些工作雖簡單但是極其地繁鎖，我翻閱著他派人送過來的一沓資料，一邊喝著熱荼，不多時，門外已經響起了一片零零亂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一系列熱絡的言笑聲，讓整個沈靜的走道頓時熱鬧了起來，我知道是下班的時間到了，同事們都三三倆倆地相約到政府專用餐廳用午餐了。

我伸了伸懶腰，感覺到了久坐后身子骨很痛，當真生了孩子的女人跟以前就是不一樣了，都說女人坐月子不記好會落下一些病根兒，我伸了伸手掭了揉酸痛的肩膀，電話響了，是周秘書打來的。

“雪吟，一起用餐吧。我在外面的意大利餐館等你。”

“呃”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剛過午時十二點，也好，早上也沒吃什么東西，現在肚子裏可在唱空城計了。

收了線，我把辦公桌上零亂的資料整理好，這才打開抽屈取出胯背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