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芊芊被瑤瑄硬按在梳妝鏡前，瑤瑄雙手搭要她的肩上，不讓她掙扎，橢圓形的古銅花邊鏡子裏，兩人像是報紙雜志中的電影畫報，嬌嫩的人有著嬌嫩的生氣。瑄瑄站在她的身后對她說，“這次你就陪我去吧，要不然，我會無聊死的。”芊芊看著鏡子裏的瑄瑄，“那么多人，怎么會無聊？我都不認識，去做什么？”

瑄瑄也坐下來，兩個人擠坐在一張凳子上，“我也不認識那些人，你陪我去不是剛好。好了，別拒絕了，我連禮服都幫你準備好了，你不去，我真的要生氣，不理你啦！”瑄瑄沈著臉鼓起嘴，芊芊知道她只是做樣子嚇她，卻拿她沒辦法，笑著看她裝做生氣的樣子，只好環住她的肩，哄著她，“好了，好了，我去還不成，大小姐別生氣了。”

瑄瑄早繃不住，聽見她這么說馬上眉開眼笑，歪著頭靠在她的肩上，“就知道，你最好。”瑄瑄站起身拉著芊芊起來，“我們試衣服好不好，方才送來了好幾件禮裙，試試穿那一件？”芊芊被瑄瑄拉到床邊，送來的小禮裙平鋪在床上，白色的、粉色的、紅色的、水藍色的，每一件都是那么漂亮耀眼，在芊芊的世界裏，這是童話裏公主才會穿上的衣服，她見過慕容夫人和瑄瑄穿著這樣的禮裙搖曳生資，驚艷四方，但也只是遠遠的看著，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穿上它，做一個假扮的公主。

瑄瑄看著楞著的芊芊，將本來自己要穿的純白色禮裙拿起來放到芊芊的手上，“這條適合你，你穿上它一定會非常非常漂亮的，不要楞著了，快去試。”瑄瑄將她推進衣柜后面的試衣間裏。芊芊穿好后有些膽怯的走出來，瑄瑄看見她的一刻楞了一上，馬上迫不及待的拉她來到鏡子前，“芊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漂亮，看，這裙子這么合身，像是專為你定作的一樣，好像白雪公主啊！”瑄瑄看看她的頭發和臉，自顧的說道，“頭發要梳一下，芊芊，你太白了，我去叫香姨幫你打扮一下，畫一點妝才好。”芊芊剛想叫住她，她已跑出了門外，站在走廊裏大聲的叫著，“香姨------”

芊芊看著鏡中的自己，摸著身上的禮裙，細吊帶的抹胸，邊緣處是一圈極為細致的樓空蕾絲，緊致的腰身顯出她芊細的腰不盈一握，下面是散開的裙擺正好到膝蓋處，雖然沒有內撐，卻是有多層的白沙撐起了裙擺，這時的她那么像一個公主，像是她最喜歡羨慕的角色，這些都是這么的不真實，芊芊慢慢摸向自己的臉，從有了記憶起，她曾多么盼望能有這樣一條漂亮的裙子，穿上以后，也可以像灰姑娘一樣，可以等待神奇的魔法，等待南瓜車，等待她的王子，只是她的王子，在哪裏？

當芊芊站在宴會大廳的入口處時，她的手會緊張的冰冷，看著眼前的金壁輝煌，衣香鬢影，她不知該否踏進這眩目的世界，她如走失在陌生人群中的小孩子，迷茫的站在原地想動卻不敢動。一個熟悉的手牽過來，瑄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在看什么？為什么不進去。”芊芊看向她，瑄瑄握緊她的手邊向裏走著邊對她說，“今天的主人是爸爸的老朋友，林學文，不過我們不用管的，他們大人哪顧得了我們，所以每次來，我都好無聊哦。不過裏面有好多好吃的點心哦，都是請了英國和法國的名廚做的，我每次和爸爸媽媽來這種地方呢，都是一個人找些吃的打發時間，不過今天不同了，有你陪我。”瑄瑄說完，轉過頭對著芊芊甜甜的一笑，手裏再度握緊了芊芊微涼的手。

芊芊看著瑄瑄的笑臉，她知道，瑄瑄總是想保護她，想照顧她，她反倒是像溫室裏的花朵啦！芊芊低下眸，心底在輕嘆，因為她一早就知道，她沒那種命。她只是一朵卑微的野花，沒人註意到她的存在與否，一切生長要靠自己頑強的生命力，這一生，要不要開花，似乎在等待一個花期，等待一個人，他的垂憐才會讓她開的有點意義，只是她是否要耗盡一生去等待，等待他偶然路過時的回眸，她終生的意義都只在于他這一眼，然后被埋進塵埃都心甘情愿。

身后傳來禮貌的聲音，“兩位小姐，喝點什么？”芊芊抬起頭尋著聲音看去，才發覺身旁站了兩位年紀尚輕的公子，正端著高腳杯看著她和瑄瑄。瑄瑄微側頭輕笑，接過高腳杯，示意芊芊接著，并輕聲對芊芊說，“只是果汁，不含酒的。”芊芊有些猶豫的接過杯子，兩位公子則饒有興趣的看著芊芊，芊芊略低下頭，她當然知道他們眼裏的意思，因為認識瑤瑄的人都知道，任何人都不敢對慕容大小姐有非份之想的，不過對于她身邊這位清純的如清水芙蓉的女孩子，就另當別論了。

瑄瑄拉著芊芊對兩位公子說，“二位少爺，實在不好意思，家母叫我們過去，要跟主人打招呼，我們失陪了。”不等二人開口說話，瑄瑄早拉著芊芊走開了，走了幾步，瑄瑄用余光看了看后面，頑皮的偷笑，“你看到他們的臉色了嗎？”看到芊芊跟在自己的身邊，瑄瑄忍不住想逗她，“哎呀，我真是大意，忘了問你，這裏那一個是你喜歡的類型啊！”芊芊聽見她的話，抬起頭看她正盯著自己看，她總是怕這樣的目光，仿佛被看久了，她的小小秘密就會被人看穿一樣，不由的臉上升起一片紅云，又急又羞的爭辨，“哪有？”瑄瑄看著她急切的樣子，不禁掩嘴輕笑。

渝恒陪著媽媽和主人打過招呼，便被一些公子少爺們拉著聊天，平時這些少爺們在一起無非就是吃喝玩樂，湊在一起嘴上討論著賭局上的輸贏，眼睛卻都瞟小姐們的身影。渝恒晃著手中的高腳杯，紅灑沿著杯壁下墜，渝恒輕呷了一口，紅酒還不錯。曾家豪站在渝恒的旁邊，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唉，好幾天沒見你了，你都要去法國了，一會一起玩兩把吧？”渝恒歪了一下嘴角，并未回答。曾家豪又說道，“你這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傷心呢？”旁邊的幾位少爺也都笑著附合著說，“是啊，一定很多人傷心，不過也好，你這一走，算是給我們留了點機會。”有人羨慕的說他“真羨慕你，從來不學習，逃課，不參加考試，卻突然考進巴黎大學，我們還在這裏苦苦掙扎。”大家開著玩笑，渝恒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微笑不語。

這一晚，渝恒不同以往，不知什么原因，心裏總是有些不耐煩，想著陪媽媽應酬完，不如找個機會偷溜。環顧四周，渝恒被遠處的幾個人吸引了目光，幾個相識的少爺正圍著一個女孩子，女孩子背對著他這面，緊繃著肩膀站在他們中間，這讓他想起那么熟悉的身影，渝恒放了杯子，身邊的曾家豪看著他盯著前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便說道，“新出現的不知道那家的小姐，看他們色迷迷的樣子，不過慕容二少一出手，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

渝恒不自覺的緩慢抬起了腳走了過去，只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孩子會讓這幾位公子眾星捧月，慢慢的走近她，看見他芊細的背影，純白色的公主裙的襯托下，芊長的小腿，盈盈而不堪一握的腰，修長完美的脖頸曲線上有幾綹發絲垂下。這些都讓他的心裏著實的緊了一下。

渝恒站在她的身后，正在聊天的人看見他，同他打著招呼，“二少，好些日子沒看見你啦！”女孩慢慢的轉過頭，渝恒臉上的笑容慢慢凝結，“芊芊？你怎么會在這裏？”芊芊低下頭，糾結著雙手，渝恒一把抓過她的手腕，向門外走去。

陳華棟站在一旁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他認識慕容渝恒以來，從沒看過他這種眼神，雖然慕容二少身邊從不缺女孩子，但他也沒認真過，他以為慕容二少不會有在乎的人，或至少不會出現的這么早，但方才渝恒眼裏的分明是緊張和在乎，陳華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為什么？他們總是喜歡做同樣的事，喜歡上同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