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鳴想,頂多就被打個巴掌或者被踹了一角,反正皮厚,說不定打打還能美容。
于是他笑瞇瞇地喊著“師父”,準備撲上去求安慰,以痛訴這連夜趕馬車的不人道行為。蘇櫻果然如同想象一樣,對準了他的肚子,給了他愛的一記痛腳。
葉一鳴捂著肚子在馬車裏,叫道:
“哎喲我受傷了,要師父抱抱才能起來。”
蘇櫻斜眼看他,卻奇怪得連葉一鳴設想中的怒罵都沒有,而是別開了臉。
——果然,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樣子。
——所以,一路上不與自己答話,也不正眼看自己。
葉一鳴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出來,自己是哪裏得罪了蘇櫻。
說起來蘇櫻也是眼睛裏不容的沙子的人,就算葉一鳴真的惹了什么得罪了蘇櫻,蘇櫻肯定會毫不客氣拿他開刀,也不應該是這個反應啊?
這是在生悶氣?
還是在……冷戰?
又或者別的什么?
啊啊啊,這些註意事項赤老頭沒有交代啊!
想不透女人心的葉一鳴見以往的招數沒有用,默默地吃了癟,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打算蜷縮在一角睡覺。
睡覺是睡覺,卻不是老老實實地在睡,美其名曰“圍魏救趙”。
他發出熟睡的呼嚕聲,一邊不安分地翻了翻身。
只見他似乎真的沈沈睡著一般,砸吧砸吧著嘴巴,整個身體都放松了。只不過一不小心,手就碰到了蘇櫻的腳,而蘇櫻驚得微微將腳一縮。
于是第一步成功的葉一鳴假裝夢游一般,嫌棄木板的硬度,而伸出一雙手摸索著馬車的軟墊,爬上了軟墊睡覺。
而在軟墊睡了沒多久,借著馬車轉彎的慣性,身子一晃,卻一下子枕到了蘇櫻的膝蓋上。
——這是天意啊!
葉一鳴想。
這絕對不是自己設計的那么好,而是天意啊!
葉一鳴心裏如同擂鼓,生怕蘇櫻察覺到自己在裝睡,又踹了自己一角,把自己踹到了馬車之外,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別說救趙了,魏國都沒趕到就被k.o.了。
但是蘇櫻似乎真的覺得他睡著了一般,沒有推開他。
由著他在自己的膝蓋上睡覺——雖然這個舉動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微妙的感覺。
——他睡著了,他應該不知道。
——而且馬車不穩,萬一撞傷了,還得白費一些藥膏。本來就是沒用的人,還要白費藥膏,就更沒用了。
蘇櫻如此想著,一時間沒有踹開對方。
等她察覺到應該不管浪費不浪費藥膏,該踹還是要踹的時候,過于疲倦的葉一鳴真的睡著了。
馬車上只有自己清醒著,小白不說一天都在睡覺。蘇櫻膝蓋上枕著葉一鳴,也終于有時間反思她今天的行為。
她自己今天確實有些古怪,沒有辦法直視那雙眼睛。
這一定是因為喝醉酒之后,做了怪異的夢的緣故。
夢裏的她為他擋劍,他抱著她像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樣,只是拼命地將手上所有能用的藥材用在她身上。
而后夢裏的場景又一變,他含笑著低頭,用自己的鼻子輕輕碰著她的鼻子,這是從來沒有的親密,但是在夢中卻比以往都要自然。
夢裏的她自己……似乎也是在笑?
蘇櫻不自在地別開目光,不去看膝蓋上的人。
但是這個掛著“外門小弟子”名號的男子,有一頭似乎很好摸的頭發。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葉一鳴,在確認他真的沈沈入睡的時候,小心而謹慎地伸出手,這手正要去碰觸那柔軟的發梢,然而,還沒有觸碰的時候,微微一頓,停留在半空中。
今天……她是要把自己當做夢裏的人嗎?
可是夢裏的人的觸覺和感受如此真實,仿佛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仿佛是她遺失的那段記憶,在深深地呼喚著她。
夢裏的那個人……
與膝蓋上這個人,一點一點重迭起來,連蘇櫻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是多么愚蠢可笑。
明天……
明天再做蘇櫻吧。
明天,就是蓮教桂玉門門主、蘇櫻。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動了動,最終覆蓋在葉一鳴的頭發上,怕驚醒了熟睡的灰衣男子一樣輕輕地撫摸著。
140、一個神奇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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