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癥07
藍(lán)花楹靜靜飄下來,沈默在初夏的微風(fēng)裏蔓延。
蒲煜均望著念逅紅了的眼眶,伸出手想將她摟進(jìn)懷裏。
但她熟練地輕輕一偏,蒲煜均的手楞在空中。
而后,念逅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蒲煜均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
就像七年前那樣,念逅從他眼前跑走,他看了她的背影好久好久,在這條林蔭大道上駐留到了太陽落山。
蒲煜均沒有追,因為他大概能猜到念逅拒絕的理由——七年前他的拒絕,念逅還是沒法放下。
手機(jī)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蒲煜均掏出來。
“餵,了了?”
蒲思喻興奮的聲音傳來,“哥!媽媽同意我去看爸爸了!我們養(yǎng)老院見!”
禾川市養(yǎng)老院。
蒲煜均接到電話,便駕著車到了這。
他走進(jìn)去,前臺心照不宣地為他刷開了頂樓的電梯。
電梯裏他和前臺一前一后站著。
“我爸最近如何?”
蒲煜均推了推眼鏡,將手插進(jìn)褲兜。
前臺稍稍轉(zhuǎn)頭頷首,恭敬地,“蒲總他已經(jīng)半年沒發(fā)病了,甚至……”
“甚至什么?”
前臺被蒲煜均強(qiáng)勢的氣場嚇到,深吸一口氣,“甚至前幾個月護(hù)工說錯話,把蒲思喻的事情給蒲總講得大差不差了,但蒲總都沒有發(fā)病。”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前臺踩著平底鞋走在前面。
蒲煜均揣著手,來到走廊盡頭的門前站定。
這裏是他心靈最深處的傷疤,全世界只有蒲思喻和母親知道。
而現(xiàn)在,站在這裏的他,在這一刻,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他想將這塊傷疤親手揭開,告訴念逅他三十年人生的所有故事。
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變換了好幾個微笑。
然后埋下頭無奈傻笑,蒲煜均抬眼,抿了抿唇,“開門吧。”
門被打開,屋內(nèi)的陳設(shè)很樸素,只有一張大床和一個小陽臺。
“蒲總呢?”
裏面沒人,前臺有些擔(dān)憂。
蒲煜均走進(jìn)這間屋子,來到那方小陽臺。
以前來看父親時,他從沒有一次進(jìn)過這間屋子,只是從外面窺探過一眼。
蒲煜均記得那時的小陽臺,除了一把藤椅外再無其他。
而這時,這方陽臺竟栽了各色的花,牽牛花攀在了防盜欄桿上。
這裏的一切都這樣生機(jī)盎然。
“這些?”他問道。
前臺走上前,將藤椅上的報紙收進(jìn)旁邊的架子。
她說:“這些都是蒲總閑暇時種的,說是想看一看春天。”
蒲煜均彎彎眉眼,晃眼間瞧上了花團(tuán)錦簇裏的一盆茉莉。
它被置于角落,甘愿當(dāng)著其他鮮艷的綠葉。
這是蒲榆竹生前最愛的花。
蒲煜均走上前,蹲下嗅了嗅花香,它不似桂花那樣醇厚,是一種清新淡雅的香氣。
“逗逗。”
熟悉的聲線,蒲煜均身子微怔。
前臺走出陽臺,松了口氣,“蒲總,您在這呀。”
和煦的陽光灑進(jìn)來,花簇曬在了光裏。
蒲煜均站直身子,然后側(cè)身,站在陽臺玻璃門中間的藤椅后。
他輕彎唇角,低眉一笑,“爸,好久不見。”
蒲父走上前,繞過前臺,來到陽臺前站定,“好久不見,逗逗。有七年了吧?”
蒲煜均咧開嘴,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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