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義兩難

蘆花一片寂靜，驀地頭頂傳來異動，三掌拍到，華蓮立時轉(zhuǎn)身，手掌向上，接住趙錯，高牙，無賢三人掌風(fēng)。

原來無賢瞧出王眉心思，相告趙錯和高牙。趙錯和高牙怕王鳳起疑，故請命打頭陣。

蘆花拂浪，飄飄渺渺。趙錯，高牙，無賢向后翻下，華蓮亦后退數(shù)步。當(dāng)時只見王鳳，謝十公，九仙王排排走來。趙錯，高牙，無賢看見他們，退在一旁執(zhí)禮。王鳳走近，拍趙錯的肩膀道：“趙仙卿辛苦了。”趙錯恭聲道：“不敢，能幫到仙王，是我等之幸。”王鳳點了點頭，眼光望向華蓮和姬酒酒，低低笑道：“華公子，我勸你還是把她給我們，免得一會兄弟、朋友刀兵相見，傷了感情。”話音落，只見昆侖，浮屠，蘭陵，金銀臺眾仙落下來。

王鳳一見到沈丹青，溫尹，裴公旭，楚莊即笑道：“我好生為難啊，這……這華公子與你們都相交甚篤，可該怎么辦呢？我實在沒有一個好主意，諸位有什么良策？”臉上抑不住的興奮。清風(fēng)明月剜王鳳一眼，向華蓮道：“華蓮，你快過來，你幫不了她的，只會送了性命……華蓮你快過來，過來啊！”寥懷遠(yuǎn)修少儒握緊手中劍，低頭一會兒又抬起，只聽修少儒道：“華蓮，你真的要為了她跟我們絕交嗎？”華蓮?fù)葱牡溃骸澳銈兌际俏业呐笥眩蚁Ｍ覀冇肋h(yuǎn)都是，這份友誼華蓮會放在心裏。”修少儒眼淚從眼角飛出，悲凄恨道：“什么這份友誼你會放在心裏，你是要我們一起來殺你嗎！華蓮我要我們一起啊，就像從前那樣……”華蓮雙眼噙淚：“對不起，我不能棄她不顧。她是姬姑娘，在浮屠山她幫過我們，在嵬城我們一起相處過……她是姬姑娘，她只是姬姑娘啊……她不曾做下那些事……不曾……”

“可她也是燭龍之后，跟我們有血海深仇！”修少儒嘶喊出來。華蓮閉眼，任眼淚流出。修少儒，寥懷遠(yuǎn)痛苦地望著，不再說話。

清風(fēng)明月望著華蓮流眼淚，乞求的目光望向溫尹。溫尹搖了搖頭，二人淚眼相看，只見眾師兄們無不義憤填膺，要尋仇雪恨。

天陰沈的可怕，什么在醞釀著。

裴公景低著頭，不敢看華蓮一眼。裴公逸搖裴公景的手臂，哭泣道：“二哥，你救救華蓮，你救救華蓮！”裴公景一陣心酸，抬起頭痛苦道：“四弟……我們……我們沒有立場救他，救不了他……”聞人止無悲無喜，默默看著。自聞人逍去后，聞人止似乎把什么都看淡了，來這裏完全是不想紫薇臺被孤立而受欺辱。

裴公旭余光向后，罵道：“要哭回家去哭！不要在這裏！”當(dāng)下身體竄出取華蓮性命。裴公景急聲道：“大哥，不要！”只見裴公旭掌掌劈落，華蓮只有躲的份。人群中一聲高呼：“還等什么，留著燭龍過年嗎！大家一起報仇！”這一喊，只見眾仙門弟子如中魔障，紛紛來殺姬酒酒。一時殺聲振天，猶如千軍萬馬，光是數(shù)量，就能把華蓮和姬酒酒踩死。同樣，為了誰先能殺了姬酒酒，也能把自己踩死。

九仙王，趙錯，高牙，無賢加進來，一起堵殺華蓮。華蓮不能抵擋，被他們打得半跪在地上。

裴公旭的劍朝姬酒酒砍下！華蓮嘶聲大喊：“不要！”抬劍而起，九仙王，趙錯，高牙，無賢壓不住那劍氣，被擊得后退。

裴公旭沒能得手，只見他翻身一閃，惡狠狠地看向王鳳道：“你干什么！”王鳳輕輕一笑道：“不能什么好事都叫裴長公子占了吧。”裴公旭道：“仙王，我只想殺燭龍。”王鳳點頭，一會睜大眼睛道：“裴長公子騙誰呢？有個話叫……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謝十公驚訝道：“仙王，這……這是何意？”王鳳摸上謝十公的脖子：“燭龍金丹是寶貝，怎能暴殄天物？”又掰正他的頭道：“謝十公，你瞧瞧，這仙門中的人是怎么啦？各個像著了魔！有多少人是為奪金丹來的？真討厭！”一袖扇過去，只見那些奪金丹的仙門死傷一片，又自言自語道：“我不像他們，我要金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要！”一說完，放脫謝十公，身體飄向姬酒酒。華蓮爬起來，飛奔過去。裴公景，修少儒，寥懷遠(yuǎn)，清風(fēng)，明月見狀，飛身阻擋，六劍相交，只聽得劍滑之聲，華蓮已掠過他們！五人驚叫：“華蓮！”已見他擋下王鳳一掌，骨碌碌滾遠(yuǎn)，噴出一口血！

王鳳的霸業(yè)劍逼近姬酒酒胸膛，姬酒酒就要被王鳳刨了金丹。華蓮凄慘地叫了聲：“沈先生，我求你，求你救救她！”沈丹青望過去，閉眼又睜開，大聲道：“夠了！”王鳳急躍后退，只見始祖劍橫插在他腳邊。王鳳扭頭道：“你什么意思！怎么？兩袖清風(fēng)的蘭仙也要奪金丹嗎？”沈丹青看一眼王鳳，又看姬酒酒嘆息道：“就叫她這樣死去吧。”王鳳目光灼灼，似聽了天大的笑話，攤手搖頭道：“沈先生啊，你覺得他們會聽你的嗎？”轉(zhuǎn)身看一眼眾仙門，又看沈丹青。

沈丹青望過去，只見眾仙門爭相爭競，根本難以停下。王鳳微微一笑道：“看來還是‘月攬扶疏’更適合沈先生。”沈丹青怔怔站著，不知想些什么。王鳳趁機一閃而過，探手朝姬酒酒胸口抓去。裴公旭搶上一步伸手便格。二人拆了幾招，各自把彼此拋出，落下來又打，王鳳喝道：“裴公旭，你管不住自己，連你弟弟也管不住嗎！再這樣下去，今天我們誰也別想報仇取丹啦！”裴公旭掃一眼，氣得氣向上沖，只見裴公景，裴公逸，修少儒，寥懷遠(yuǎn)，清風(fēng)明月在人堆裏明裏要報仇，實際上每當(dāng)華蓮遇險，就會使絆子，把九仙王并趙錯，高牙，無賢幾個弄得屢屢不得手。

王鳳，裴公旭相互看一眼，心有默契地分開，決定先解決掉華蓮。

裴公景看見，踢開江宗菩急聲喊：“大哥，你放了華蓮吧！”江宗菩爬起來，舉劍削開裴公景。

九仙王有默契地給王鳳讓位置，全部飛在姬酒酒身邊。楚莊，柳伯端，紹戩殺過來，楚莊見了這陣勢，指著問道：“王眉，你是何意？”王眉道：“等我兄長取了金丹，她，我會拱手相讓。”楚莊“呸”一聲：“誰在乎金丹啦，我們要的是燭龍的命！”柳伯端道：“不用跟他們廢話，沒一個好東西！”當(dāng)下挺劍過來，又是一場拼斗。謝十公急聲喊：“都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幾乎喊破嗓子，楞楞看了會兒，連連搖頭。

王鳳發(fā)掌襲來，一掌打在華蓮胸口，華蓮實實挨了一掌，幾乎站立不穩(wěn)。這時又有裴公旭發(fā)掌蓋下，裴公景感覺到裴公旭掌風(fēng)，呼喊道：“大哥，不要殺華蓮！”走神被江宗菩一劍劃傷手臂。

華蓮怎肯束手就死，跟裴公旭勉強對了一掌，裴公旭兀自翻下，甩袖道：“你不要命了嗎？”華蓮嘴角留下一道血，跪在地上，兩手撐著。風(fēng)吹動華蓮耳邊長發(fā)，只聽他道：“我有我想護之人，怎會不要命呢！”兩手撐著慢慢站起來。一道金光從華蓮身體攔腰劃過，華蓮仰面跌倒在地，那一刻世界似乎都靜止了。一會兒，那身體又漸漸地動了，再一次爬起來。裴公旭和王鳳相看一眼，無不驚訝。王鳳長嘆道：“啊，多么頑強的生命……”裴公旭趁王鳳不註意黃影一閃，隨手奪過一弟子長劍刺向姬酒酒。王鳳急轉(zhuǎn)身，氣惱地睜大眼睛，又不可思議地望向華蓮，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只見眾人的臉被一道淡藍(lán)的光映射，不同于沈丹青始祖劍光芒的溫和和仁慈，那光芒帶著凜冽的寒冷與殺伐。光芒之下，無人敢逼視，紛紛舉袖。“轟”的一聲，只見那無形劍刃向四周擴散開來，劍刃所及之處，無人不倒。天地間似有風(fēng)嘯龍吟，漫漫長夜，被藍(lán)光照徹了。

一會鋪天蓋地的藍(lán)光熄了，雪花靜默地落下來，月光如水……整個天地，似有琴聲響起，也似那人輕輕走來。

眾人不可思議地望向華蓮，又望向挺立在姬酒酒身前的寶劍！“藍(lán)清玨……”那一刻的華蓮簡直和藍(lán)清玨一模一樣！

眾人慢慢從地上爬起，靜靜地站著，王鳳看向沈丹青，咬牙道：“真是你昆侖教出的好徒弟……”眾仙門皆望過來，等著沈丹青答覆。沈丹青慢慢望向華蓮，眼露悲憫……正道劍出時，他何嘗不認(rèn)為是他回來了，可他知道，他不是他。金蓮生出，已有我識，誰敢輕言……輕言他不是華蓮，華長纓！

沈丹青走向華蓮，蹲下身，似下了什么決心，一字一句道：“華蓮，回去吧，回去好好過生活。”眾人面面相看，不知沈丹青何以不認(rè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