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臻迷迷糊糊“嗯”了一聲，翻動了下又響起了平緩的呼吸聲。

紀淙哲只得半撐起身體，伸出手去勾床頭那根燈泡開關(guān)線，結(jié)果摸了半晌也沒摸著，他只得摸黑跨過林臻去地上找鞋。

這時林臻終于被他的動靜吵醒了，他“啪嗒”打開了燈泡，看見紀淙哲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fā)，腳趾還在地板上瞎勾。

“怎么了？”林臻問。

“廁所在哪？我要上廁所?！?

林臻伸手朝二樓某個角落一指“那有痰盂?！?

紀淙哲楞了楞，卻顧不了這么多了，趿拉著鞋子就朝角落小跑過去。

林臻這會兒才從迷糊中稍微清醒過來，他看見紀淙哲一手捂著肚子，表情難忍的樣子便問“你上大的？”

紀淙哲已經(jīng)到了痰盂面前了，說實話他長這么大都沒實際接觸過，尤其這個房子的二層就這么大，也沒個遮擋物啥的，哪怕坐在床上都能看到痰盂，更何況床上還有個眼睛瞪得滾圓的小兔崽子，讓他一個大男人光屁股蹲在這確實挺惱火的。

正當紀淙哲準備咬咬牙脫褲子時，林臻從床上跳起來了，快步?jīng)_過來制止。

“你別在這兒上，這兒只能上小的?！?

紀淙哲煩躁道“那我去哪兒上？”

林臻說他家有廁所，讓紀淙哲趕緊穿好衣服帶他過去，他說完后給自己火速披了件外套，又翻抽屜找出只手電筒。

于是在距離家門一百米開外，紀淙哲見到了廁所，他剎那間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廁所建在一小塊荒地上，像一間小茅屋卻沒門，泥裏陷著一口大缸，大缸上立著一架椅子，沒錯，真的是椅子，不僅有扶手還有踏板，只是比普通椅子型號要大一倍。

紀淙哲拿過林臻的手電筒，猶猶豫豫往前低頭瞅了一眼，操！差點沒叫他吐出來。

“這他媽怎么上??？”

林臻“別矯情了，這裏都這樣，將就一下吧?！?

現(xiàn)在還是深秋呢，該凍得也凍得差不多沒多大氣味了，可紀淙哲還是沒忍住連連干嘔了幾下。

最終他實在擋不住腹中絞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他褲子脫到膝蓋，小心翼翼地撅起屁股坐上去，死死抓住扶手。

林臻在不遠處等他，身影在昏暗的月色下一晃一晃。

猝然間，紀淙哲的聲音在寂靜的荒郊野地裏炸開了。

“操——”

林臻驚了一跳“怎么了？”

“誰能告訴我，這他媽還能濺屁股的？？？”

“………..”

半小時后，上完廁所回來的紀淙哲臉色鐵青，在林臻上樓后，他用光了家裏唯一一只熱水瓶裏的熱水在一樓洗屁股。

一想到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去，以后還要一直上那破廁所，濺不濺的還另說，關(guān)鍵天越來越冷了，上個廁所都直哆嗦，他感覺自己要生無可戀了。

鄉(xiāng)下就是睡得早，起的也早。紀淙哲睜開眼睛時，旁邊的被窩已經(jīng)空了。

現(xiàn)在是早上七點鐘，林臻就已經(jīng)刷好牙在洗臉了，紀淙哲在臉盆架上掃了圈，發(fā)現(xiàn)茶杯裏插著兩根牙刷，一條牙膏。

他倒是挺訝異的，沒想到小兔崽子看起來冷冰冰的一個人，做事倒是細心。并且氣量也不錯，按理說他倆先前打過一架，換作一般人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看來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格局是真的大，對此紀淙哲也不得不佩服了。

“哪根牙刷是我的？”

林臻洗完臉把毛巾掛在桿子上，手指了下。

素質(zhì)挺高，話不多，這樣的室友不錯，紀淙哲在心裏慷慨地給他打了個好評。

紀淙哲舀了木桶裏的水倒進茶杯裏，走到門口去刷牙，剛往嘴裏灌了一口就凍得牙齒打顫。他趕緊又跑進屋找熱水瓶，結(jié)果一掂量空空如也。

才想起昨天的熱水都被他洗屁股了。

于是他只得硬著頭皮快速刷完牙，等到臉洗完，感覺手指都凍成蘿卜了。

“早飯呢？”

林臻坐在一張四方桌邊，表情有點喪，他走到竈臺邊，揭開一只桶蓋，眼神示意了一下。

紀淙哲不解地望著他走過去，只見這是一只米桶，然而底下只有薄薄的一層了。

紀淙哲忍不住眼角抽搐“你別告訴我，這是你家所有的糧食？”

林臻糾正道“現(xiàn)在不是你家，而是我們所有的糧食了。”

“…….這他媽怎么吃？”紀淙哲叫了起來“糊報紙都不夠，你去買點啊？”

林臻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表情一言難盡“雖然我不是很想跟你這個人生活，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來了，我還是得把實際情況告訴你，好讓你了解一下這個家庭有多拮據(jù)。”

大清早，這對新婚夫夫就坐在桌子旁開始一筆一筆算賬，算到最后紀淙哲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還不如留在之前那個家，好歹每天三餐都有一碗米飯。

紀淙哲不死心問“就一點錢也沒了？你那爹就沒給你留什么遺產(chǎn)？”

林臻抬眸看著他“我來到這之前林老爹就已經(jīng)把彩禮錢給你們了，辦婚宴的菜錢也是早兩個月就給村裏人讓他們幫忙采購了，我到這邊醒來后就只找到了三塊錢，昨天我還付給廚師兩塊錢，中間又雜七雜八買了些，現(xiàn)在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