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驍心有戚戚：“是吧，我嬸兒那氣場，誰來都得怕?！?

“孟總，您辛苦了?！彼崞吲ぐ说臎_著駕駛位敬了個禮。

“你剛才還在喊宴臣哥，這會兒又孟總了啊？”肖亦驍扭頭看她，“多生分啊這稱呼。”

顧多琦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在公司已經好多次叫錯他了，哪個打工人管公司大boss叫‘孟孟’啊，我的腦容量就那么大，您饒了我吧……”

似乎是腦補到了那個場景，肖亦驍又開始狂笑：“哈哈哈哈，你同事沒有問你是不是瘋了嗎！”

“當然問了啊，所以我以后統一喊‘孟總’！”顧多琦湊到駕駛室來冒出腦袋，偏著頭問孟宴臣，“這是為了我們孟總的形象著想，您說對吧，孟總?！?

“坐回去，系好安全帶?！泵涎绯寄坎恍币暤恼f。

肖亦驍扁著嘴發表感言：“還真是，你看他這架勢，確實稱得上一句‘孟總’。”

孟宴臣覺得他倆不去說相聲真是可惜了。

到了地下車庫，早上肖亦驍開車來的，車就停在孟宴臣車位旁邊，肖亦驍卻沒下車，而是對顧多琦說：“妹兒，你先上去，我跟你孟總有話說?！?

顧多琦嘀咕一句：“神神叨叨的……那我上樓了啊?！?

等顧多琦的身體徹底消失在電梯門后，肖亦驍才回頭看向孟宴臣：“下個周，沁兒回來了，你打算怎么和她介紹琦琦。”

孟宴臣覺得這個問題很荒謬：“什么怎么介紹？”

肖亦驍屈起手指敲了敲車門：“你不覺得你們兩個這樣，很奇怪嗎？住在一起，但是沒有血緣關系，又不是男女朋友，還是說你打算連沁兒都瞞？”

孟宴臣垂眼看著方向盤，沒說話。

肖亦驍又說：“說句難聽的，就算你把琦琦也當妹妹，那沁兒和琦琦，你總會有偏心的那個吧，你陪沁兒的時候，帶不帶琦琦，陪琦琦的時候帶不帶沁兒？沁兒想打高爾夫的時候琦琦想看電影怎么辦？你能一碗水端平嗎？”

說實話，孟宴臣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他隱約能知道，許沁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就算他真的帶一個女朋友見許沁，她也只會沒有任何波瀾的說：恭喜你啊，哥。

她不在乎。

但孟宴臣還是拉著那根蜘蛛之絲，期盼自己有能爬上去的一天。

……為什么呢，孟宴臣也不知道。

肖亦驍見他半天不說話：“問你話呢，你咋想的?。　?

“沒怎么?！泵涎绯计v的長出一口氣，“沁沁不會知道我們住在一起，實習結束她就搬走了，沒必要讓沁沁知道?！?

肖亦驍似乎是翻了個白眼：“我真是……行行行，我不管了，你愛咋咋。我走了?！?

說完肖亦驍就起身下車，上了自己的那輛，發動，走人。

他一定覺得不可理喻，孟宴臣心想。

-

每天早上把餵貓的照片發給顧多琦，已經變成了孟宴臣的習慣。

有時候是兩只，有時候是三只，有時候一只都沒有，孟宴臣就只拍一個裝滿貓糧的碗給她。

顧多琦問每只貓的習性他都知道嗎，孟宴臣說是。

顧多琦又開始問它們領養不出去的具體原因是什么。

會用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攻擊人類的、會在領養人家裏亂尿的、會攻擊原住民的……沒有一只是省油的燈。

顧多琦：“那就讓它們自由的……野放吧?！?

周五早上發完照片，孟宴臣補了一句：今天不回家了，不用做飯，周日晚上再回。

顧多琦問是不是因為你妹妹回來了，要回爸媽家住兩天，他說是。

顧多琦又發來一句：加油。

……加什么油，孟宴臣莫名有點煩躁，她就這么簡單兩個字把自己打發了嗎。

這一天工作都心不在焉的，效率極低，孟宴臣看完兩個文件就不想再看了，他不知道是因為馬上要見許沁的緣故，還是顧多琦發的那兩個字的緣故。

晚上孟宴臣打開別墅大門，想起上次回來的時候，顧多琦在這裏深呼吸，然后昂首邁入的神情。

如果能和顧多琦一樣勇敢就好了。

——這是他闊別十年，再次看到許沁的臉，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許沁頭發留長了，五官和高中分開時幾乎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她的表情還是老樣子，看見自己進門，只是淡淡的笑：“哥，你來啦?！?

孟宴臣的心臟像是被人攥緊又松開，他的大腦條件反射的指揮著神經顫栗，孟宴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她倒時差習不習慣，接下來要做什么工作，會住在哪裏。

付聞櫻女士就在一旁看著，保持著一貫的微笑。

他們都清楚，付聞櫻女士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能給他們選擇的自由并不多，只有一個微妙的安全范圍，她會明確告訴他們，什么是被允許的，什么是不被允許的。

如果是顧多琦呢，孟宴臣又想，是顧多琦的話，她會默默走上家裏鋪好的路嗎。

她肯定不會，她會一言不發的辭職，然后奔著自己選擇的未來一路小跑過去。

此時孟宴臣才意識到，許沁和他，不過是兩個膽小鬼。

只是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