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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 / 3）

第 4 章

“月牙嵐，你在想什么？”

西劍流大營被攻破，史艷文與黑白郎君已被救出，此時諸事已然塵埃落定。父親那邊有兄長照顧，幾日裏連軸轉(zhuǎn)的雪山銀燕總算能歇下來，他在神蠱峰轉(zhuǎn)了幾圈，才想起被劍無極帶回來的月牙嵐。

不能將他一個人丟在一旁不管，是以才有方才那一句問話。而正在看月亮的月牙嵐聽到雪山銀燕的聲音，楞楞地轉(zhuǎn)過頭去，雖然他沒做好和這幾個中原人交好的準(zhǔn)備，但卻仍是乖乖應(yīng)聲：“在想兄長和……黛香大人。”

“黛香大人？”雪山銀燕還沒回話，劍無極的聲音就跟著悠悠蕩了過來，“你是說今晚跟我和銀燕對擂的那個女人？喔——中原話來講，風(fēng)姿綽約、顧盼神飛，她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若是你不說，我還以為，她是西劍流當(dāng)中剩下的那位天王——天宮伊織呢。”

月牙嵐面色一僵，接著他的尖耳朵上便暈上滾燙的紅暈來。他急匆匆地開口制止劍無極的話：“你在說什么！那是我的、我的——”

話說了一半，月牙嵐就沈默下來，嘴裏含混不清地帶過了一個形容詞就不肯再說話了。倒是劍無極挑了挑眉梢，一副了然的模樣：“自打這女人出場以來，她和你的好大哥對視三次，欲言又止四次，挨得又是那么那么近——她是你的嫂子對不對？”

月牙嵐嘴唇白了又白，動了幾下后，方才下了極大決心一般，慢吞吞地開口說道：“黛香大人……她是我兄長心儀之人。”

兄長和黛香的這段情誼牽連著月牙嵐太多以悲慘為底色的回憶，他每每想起，只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塊潮濕的棉布，漲得他喉嚨發(fā)梗一般生疼。是以就在今夜，對著舍命在危機時刻帶走了他、以及自稱他與自己一樣孤獨的兩個少年，月牙嵐略去了西劍流一切詳細(xì)情報和那些交關(guān)重要的背景訊息，講了長長的一大段話。

奧野家族的長女是在月牙嵐出生的第三年來到西劍流的。

生活在西劍流的孩子很小的時候便要到校場上歷練，月牙嵐本不應(yīng)該是個例外，但月牙家的情況特殊些，月牙嵐他早些年并不在西劍流的校場參與演武。直到他十歲那年，父母的婚姻瀕臨崩潰、紛爭不斷，那時候月牙淚終于抽空回到了家裏來，在多年未曾謀面的父母面前俯身低首跪了下來。

他說，你們兩個之間的糾葛恩怨，務(wù)必、務(wù)必不要牽扯到嵐身上。若是不然，請將月牙嵐也送到西劍流來吧。反正你們想要一個真真正正屬于月牙家的繼承人。他才是你們想要培養(yǎng)的對象。

月牙嵐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選擇跟著兄長離開。而那時候便是月牙嵐第一次在校場上見到黛香——她站在兄長身邊，青藍(lán)色的發(fā)利落地扎成一束，卻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而在她的面頰上是奔跑過后留下來的薄紅。她喘著氣，抓過了月牙嵐手中的龍牙刃，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說道：“也沒什么特別的嘛。這東西怎么一次又一次勝了我？”

月牙家族的族人視武器為生命，月牙絕式非絕命斷魂不停，而月牙家的兵刃也同樣非死不得放手。可此時，那把龍牙刃就這樣被那個叫黛香的姑娘握在手中，皓腕上下翻飛，似乎隨時就能將它脫手而去。

可就在這樣的時候，他的兄長卻難得笑了起來，自從他眉間那蹙著的陰云終于散去。他非但不在意，反倒還抬手為黛香擦去額頭上幾滴快要跌進(jìn)她碧色眼眸中的汗珠。

黛香是唯一能讓兄長笑起來的人。

十歲的月牙嵐這樣想。但他來不及想更多，因為西劍流的課業(yè)訓(xùn)練以及平日裏繁瑣的任務(wù)很快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更別提他那位優(yōu)秀的兄長，如今已經(jīng)二十二歲，足以挑起月牙家棟梁的年紀(jì)，此時早已經(jīng)可以跟著他的幾位朋友在任務(wù)中大放異彩。

是以月牙嵐不常看見他的兄長。倒是黛香更閑一些，她似乎總不必去出任務(wù)，她總能在各種各樣的地方與月牙嵐偶遇。

有的時候是在名古屋外的河沿旁，她躺在牛背上叼著一株野草打瞌睡，大啦啦地翹著二郎腿，裙擺自然地堆迭在她腿彎，陽光就這樣照在她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瑩瑩的光像是玉一樣暈染開來。

有的時候她在廊下沖他招手，在他靠近時一抬手把這個瘦弱的孩子摟到懷裏，塞給他一盒精致的和果，澡豆的香氣跟著花瓣的香味一同飄到月牙嵐的鼻尖上來，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

而有的時候，她更喜歡在校場上漫不經(jīng)心地從后面一把抱住這個孩子，握住他骨節(jié)分明的一雙手，柔軟地貼著他的后背說你的姿勢不對，我記著你的兄長不是這般握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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